問情。章8
  
  
  
  他醒了過來。
  
  
  
  清晨陽光柔和的灑入大片的落地窗。這是個春光明媚的早晨。
  
  佛劍赤裸著一身,在微涼的初晨醒來。縱使身旁的體溫,溫熱的彷彿給予最為濃烈的暖度,可佛劍卻仍像是被凍壞了,不由地全身發顫起來。
  
  「你…對修羅做了什麼?」他盡量穩住聲調,可身上發生的變化,及股間緩緩流出的白稠液體,都讓佛劍皺緊了眉頭,壓抑不了逐漸上揚的怒氣。
  
  龍宿揚起一笑,搖晃著手腕上的鐵銬,床頭發出鏗鏘聲響,宛若是刑罰又似情趣,龍宿答得曖昧,「你怎不問問他對我做了什麼?」
  
  佛劍迅速坐起身,這才發現龍宿被大字銬在床上,雙手、雙腳皆被束縛於床的四角,身上瘀青四處可見,臉上、嘴角,更殘留著紅腫與血跡。佛劍再度皺緊了眉頭,一時之間,不敢相信自己雙眼所見。
  
  「你…」佛劍倒抽了一口冷氣,全然不知現在是什麼情形,自己身上的痕跡分明是遭到侵犯。他本以為修羅受到欺負,可現在看來,卻不像是他所認知的一回事。
  
  佛劍閉上眼,試圖想理清是怎麼回事,他試著呼喚修羅,然而修羅卻像是陷入深眠,全然毫無回應。佛劍不禁覺得古怪,他再度張開眼,惡狠狠的逼向龍宿,他瞪著那雙瑰麗的琥珀,卻像是首次發現那雙眼中的色澤,華麗神秘的不亞於他自己。
  
  恍惚間。他竟有一絲迷惑的感受。他不由靠近、靠近,再靠近…卻在驚覺的一瞬間,他已然貼上龍宿的雙唇。
  
  這一瞬間,彷彿鬼迷心竅的牽引,讓佛劍不禁大駭,他震驚的立即想退開,卻在此時,後腦像是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制,竟硬生生阻去他的退路,退無可退的糾纏黏膩的追了上來。
  
  猶如癡心妄想的纏綿,持續的光景不過一會,龍宿便被佛劍狠狠推開。佛劍紅著張臉,難掩心驚,幾乎是喘不過氣的詢問,「你…動、了什麼手腳!?」
  
  龍宿卻是一臉無辜,依舊搖晃著雙腕,發出鏗鏘聲響。
  
  佛劍睜大著雙眼,隱約覺得事不尋常。他猜測修羅或許是受到某種未知的暗示,導致其認知出了差錯,然而是受到怎樣的暗示,佛劍卻是怎也猜不出方向,只能憑著預知的本能,明白此刻已不能再直視龍宿的雙眼。
  
  佛劍別過頭,深知自己又再度回到了原點,依舊一樣熟悉的場景,然而,他卻不再是無牽無掛。他想起了另一人,「劍子人在哪?」那日荒島尋人而來,龍宿必然不會放過劍子。
  
  他的目光不在龍宿身上,因而看不見龍宿此刻的表情,在這一瞬間扭曲了起來。是沉默了許久,龍宿才從嘴裡悶悶的吐了出一句,「他很好,你毋須擔心。」
  
  佛劍聽了,卻是不語。半晌,低聲說了,「你明知我看得見。」那畫面蒼白的悽涼,劍子就躺在一張白淨的病床,毫無意識的就像是僅能靠著身旁的儀器呼吸。
  
  那句低語雖輕,卻挑起了龍宿敏感的神經。他忽然歇斯底里了起來,「別再提他!也別再和他有任何牽扯!我知道你看得見,別再逼我讓你看見更殘忍的畫面!」
  
  鏗鏘的聲響不斷,伴隨著激烈的話語,激進的掙扎動作,龍宿的雙腕似被劃破,鐵銬的邊緣似利刃,鮮血不斷滲了出來。
  
  龍宿卻恍若未覺。他毫不在意自己的雙腕,在這粗暴的舉動下,流出大量的鮮血,甚至恐有斷腕的疑慮。
  
  他掙扎著、掙扎著,猶如自虐的舉動,終讓佛劍看不下去,他伸手制止他的暴動,「夠了!」
  
  說不上的詭異心緒,纏擾著佛劍竟無法狠下心來。即使就算龍宿當真死在他的面前,他何該也是眉頭不皺,眼也不眨。
  
  然而,在這個當下,佛劍卻無法放任下去。明知他利用劍子在威脅自己,明知他對修羅做出不明的傷害,明知他曾對自己犯下殘酷的暴行,但為什麼此時此刻,他看著那雙眼,卻怦然感到心悸。
  
  一切就像是見鬼的莫名感受,轟得佛劍腦裡亂糟糟。佛劍直覺是修羅受到了影響,卻又不單單僅只這樣。他沒道理在一夕之間改變了對龍宿的想法。那就像是被強行加諸的莫名感受,他可以感覺出並非源自於他本身,但卻根深蒂固的彷彿像是他只是尚未自覺。
  
  那種似曾相識的違和感,像極了干擾他預知的某種波動。他必須得找出那個波動所在,甚至是破綻,這樣他才能解救劍子、解救修羅,甚至是解救自己。
  
  佛劍輕輕揚起了一抹歎息。望著那雙和他相互輝映的神秘華麗。瑰麗的色彩下掩藏著狂暴的愛憎之心。或許他想要的,不過就是。這樣簡單。
  
  他伸出手,闔上龍宿的雙眼。輕輕低喃,「睡吧,我就在你身邊。」僅僅只是這樣,卻徹底撫平了龍宿的不安。他的嘴角微微揚起。頭一次,洋溢著純粹的知足。
  
  佛劍決意暫時留在龍宿身邊,只為尋求真正自由的一線生機。
  
  
  
  他在睡夢中,看見了一名男人。
  
  
  
  佛劍作著夢。在那夢中,有個男人。那男人有著白淨的長髮,柔美的身段,全身上下散發著朦朧的金芒,襯著男人極端神聖且美麗。
  
  他看著男人往著一處神殿方向走去。步伐極緩,就像是背負著千斤重,他感覺出男人心中的不情願,就像是迫於無奈卻仍不得不向前行。
  
  然而,即使再怎樣不願,路仍會走到盡頭。男人停在神殿門前,沒有再靠近,卻是溫順的單膝跪了下來。他在等待召喚。
  
  殿內傳出了聲響,低沉的宛如一道悶雷,沉甸甸的壓在男人心頭上。男人默默的承受著這股壓力,慢慢起身後,即順從的進入殿內。
  
  大殿裡,黑暗昏沉的只有些微的燭火在搖曳。佛劍什麼也看不清,卻見男人似有感應的筆直朝著大殿內最深處的王座走了過去。
  
  男人走近了王座,卻停在座前兩三步的距離。他再度單膝跪了下來,恭敬的喊著,「我主。」男人的聲音很好聽,也很平靜,卻有著幽微的抖顫藏在這不見光的暗裡。
  
  佛劍可以感覺出男人的恐懼已達臨界,卻仍是逼著自己狠狠壓抑。就在這時,王座上伸出了一隻手,蒼白的毫無血色的冰冷指尖,冷冷的抬起了男人下顎。近乎惡質的聲調揚起,「後悔嗎?」
  
  男人抬眼凝視著座前,猶如深不見底的無盡黑暗,半晌,慢慢垂下眼,認命的讓自己墜入那無盡深淵。「…不後悔。」
  
  黑暗中,揚起了惡意的笑聲。似乎是滿意了這個答案,男人的主命令了起來,「開始吧,取悅我。」
  
  命令下達的一瞬間,佛劍可以感覺男人的身體僵直了起來。隨後,卻毫不猶豫的爬向身前的王座,如同毫無抗命的餘地,男人賣力的取悅著那一片不見光的黑暗。
  
  即使這已不是第一次被這樣要求,可男人做起來仍是青澀不已,然而,男人這笨拙的技巧,卻仍是滿足了男人的主。笑聲再度張揚了起來,慾望從來是如此容易就著了火。
  
  在嘴角逸出黏白液體的瞬間,男人被狠狠拉抬上了王座,嘶的一聲碎響裂開,什麼都還不及緩過,男人身下的血已濺了出來。彷彿被利刃一刀又一刀的穿刺,男人的血流的很急,慾望和著疼痛,同時間兇猛的摧殘起男人的意識。
  
  男人被逼迫的疼痛不堪,鮮血如同一身的靈力,被人極端貪婪的汲取。男人血流不止的巔盪在這黑暗的世界。
  
  他沒有說不的權利。在他為龍宿作下交易的時候。一切源自於死神的邪惡力量,他只能沉倫再沉淪,任著靈魂深陷於萬劫不復之地。
  
  男人就此淪為死神的餌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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