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水寒陵

　　
　　
　　用情。章1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他沒有想過。
　　他會知情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那天，素續緣被素還真帶回琉璃仙境後。當晚，便喝得爛醉。什麼該說的，不該說的，全部無一隱瞞一一吐露。
　　
　　素續緣一直以為他的父親酒量很差。但誰都不曉得，素還真的酒量其實是出奇的好。在某N年前，他因一酒醉而失身在某不ｘ天後，素還真自此酒量就變得很好。
　　
　　因此，什麼該聽的不該聽的。素還真一一都聽得清楚且明白。他沒有想過，他唯一的親子，因他而經歷了那些幾乎是慘不人道的變故。看著喝得爛醉，而被迫沉入夢鄉的素續緣，素還真的心情忽而複雜了起來。
　　
　　那一頭白髮、那一張憔悴的面容。究竟他是抱持著怎樣的心情在苦苦維持。素還真不能理解。以一個人父的角度，自然也無法理解。他還是愛著他的親子，但也僅僅只是如此。
　　
　　換句話說，他也無法用素續緣想要的方式愛。人一旦認定了做不到，就真的再也無法做到。即便是神人，也是如此。
　　
　　宿醉後的次日。素續緣頭痛欲裂。他回想著昨晚發生的事，總覺得有些意識不清，想不起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，又或說了些什麼。他起了床。環顧四周，卻不見他的、父親。
　　
　　難以言喻的落寞湧上了素續緣的心頭。他知道，他明知道，武林公認的素賢人，是天底下最忙碌的一個人，絕對、絕對不是一個稱職的好父親，更不可能是他所想要的、那樣一個人。
　　
　　但他卻還是不免奢望。素續緣微微笑了一下，苦苦的滋味漸漸化開。濃濃的，襯著滿地灑入的晨光，又慢慢的隨之掩去。
　　
　　總是這樣，才會讓自己落入了死胡同。素續緣撩起自己如今已是一頭白的髮色，又再次笑了笑。沒關係的、沒關係。要是不這樣拼命安慰著自己，或許連存活在這裡的勇氣都沒了吧。
　　
　　素續緣正想打開門，走出去。卻見門在下一刻被推了開。他見到了。本該早已忙碌的不見人影的父親，正端著碗盤菜餚，走了進來。
　　
　　那姿態太過違常。超出了素續緣往常的認知。總以為不可能發生的畫面，但此時卻如此清晰的出現在自己眼前。素續緣有些怔了。
　　
　　沒料到素續緣會醒得這麼早，素還真本想在多做些，卻不知現在是不是已太遲，這樣亡羊補牢的想做一個父親。素續緣卻還未發覺。
　　
　　「吃、飯吧。」有些尷尬的笑了笑。平常面對再兇狠、再大尾的敵人、仇家，素還真總是一臉從容不迫，壓根也不怎麼往心上去，但此時面對自己的愛子，竟有些手足無措。
　　
　　或許是太過想要表現出什麼。反倒讓素續緣看入了眼裡。素續緣本就是一個心思細膩的孩子。他點了點頭，彎起一笑，溫馴的、順從的，就像是努力要表現出是個聽話的孩子。「嗯…」
　　
　　飯局在些微的侷促中展開，帶點生澀與尷尬的氛圍，無聲環繞著父子兩人。直至，一塊肉挾入了素續緣的碗裡，本是默默低頭吃飯的素續緣，聽到上方傳來了聲音。
　　
　　「我們好像從未有過這樣一起吃飯…」彷彿是一種遺憾，自素續緣的耳裡直響。他忽然有種招架不住的感覺，眼眶湧出了氾濫。「續緣…」又是一聲，好聽的，一直都想聽見的呼喊。
　　
　　「以後爹、會多抽空陪陪你好嗎？」那聲音，再說到「爹」時頓了頓。就像是刻意的想強調什麼。素續緣猛然抬起了頭，注視著他名滿天下的爹。他看見了只是一個父親關愛的眼神。
　　
　　除此之外。就再也沒有別的。素續緣再度笑了起來。很多事，就算不說，只要感覺到便夠了。說穿了，也許就只有傷人了。
　　
　　這樣刻意表現出一個父親的樣子，也許不過是想隱藏或是暗示，他已知的事情。素續緣從來就是一個溫柔的孩子。即使心知被拒絕，卻也不會讓人感到難受或有愧。
　　
　　不想讓人難受，就只得自己承受。無所謂。他早已承受多年。現在也不過是更清楚感覺到痛罷了。
　　
　　「好。」素續緣是笑著的。就像是要讓人放心似的。那樣的笑。
　　
　　但素還真卻知道，他的心是淌血的。但即便知道了又如何，很多事就算知道了，還是什麼也無法改變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所以痛苦推疊著痛苦。
　　總讓人忍不住想逃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之後。
　　素續緣留書離開了琉璃仙境。
　　就此放逐了自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