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水寒陵

　　天罰。章5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倘若他在早一步，踏進末日神殿，
　　或許他見到的，不會是這樣的景象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天者萬萬也想不到，死神會對阿修羅感興趣。當天者踏進末日神殿時，見到的便是那樣的春色。阿修羅像是不省人事，全身赤裸的任由死神在他體內馳騁。
　　
　　天者知道他來得不是時候。又或，死神刻意讓他選在這個時候。天者總是忍不住懷疑。和阿修羅不同，天者懷疑他人總覺得是理所當然。就算是死神，天者表面遵從，私底下仍不曾斷過質疑。
　　
　　然而，口是心非的天者，即使此刻看到的，是足以讓他斷腦筋的場面，依然偏執的當作視而不見。他不等死神盡興，甩過頭、扭過身就想離開，卻被一道無形的氣牆給阻了去路。
　　
　　就像是要徹底考驗天者忍耐的功力。死神足足讓天者等了一天。但也僅僅一天，就耗盡了天者所有的耐心。他發誓、他敢說，死神絕對是故意的。天者甚至這次連懷疑都省了，直接便下了定論。
　　
　　讓天者這樣嘔心瀝血的等著，死神是第一人。就衝著這一回，天者暗暗下了決心，有朝一日他一定會向死神連本帶利給討回來。天者本來就是個小心眼的人，只是那時死神太過恃強根本也不看在眼裡，導致日後為自己的後代埋下慘虧的因子。
　　
　　終於等到死神結束了遊戲，天者就算忍到內傷沉重，在死神面前，卻還是畢恭畢敬的讓人嘖嘖稱奇。或許，這也是天者最厲害的強項，總能虛於委蛇到最高境界。
　　
　　只是天者越是隱忍，死神要不得的劣根性就越愛找碴的，讓他更想看天者的極限究竟能到那種程度。向來喜歡玩遊戲找樂子的死神，再找到能更刺激天者的阿修羅，怎可能不好好利用。
　　
　　也許，死神就是太過無聊。所以才會和天者、阿修羅，玩起一場無聊的三角遊戲。死神會這樣「欺負」阿修羅，動機不過就是太無聊，無聊的想看看總是對自己畢恭畢敬到一種虛偽程度的天者，究竟有什麼能戳破他的偽裝。
　　
　　「過來。」死神要天者靠近。就在那張床上，阿修羅漸漸有了甦醒的徵兆。只是天者還尚未察覺。
　　
　　天者依言走近了死神，自始自終都沒瞄過床上的阿修羅一眼。死神看在眼裡，卻忍不住笑了起來。暗暗的、不著痕跡的。或許，真正讓死神感興趣的人。其實是天者。
　　
　　死神放任著自己一身赤裸，就在天者靠近的瞬間，一個勾頸，將人拽壓在自己身上。不意外的，看見天者猛然顫動了一下，半晌，似乎又隱忍了下來，仍舊是那副恭敬的模樣，冰冷冷的，絲毫情緒起伏也無。
　　
　　「不好奇？」在這種狀態下，天者都還能忍著不問。死神不禁玩興大發。
　　
　　「神者做事一定有其道理，天者只要依詢即可。」十足的場面話，天者說來十分俐落。但私底下，天者真正的含意不過是懶得理會罷了。
　　
　　死神怎可能會不知天者的想法。就是因為知道。死神笑得更惡了。「是嗎？」事實上，死神做事常沒有道理。因此，饒是心機深沉又陰險的天者，卻也常摸不清死神的思緒。
　　
　　雖是摸不清，但天者卻隱約感覺死神正在打著什麼算盤。像是想徹底玩個痛快般的惡整他人。只是天者也不是省油的燈，他深知越是沉得住氣，博得的贏面越大。
　　
　　只是天者萬萬想不到，下一刻死神的要求竟是，「打我。」單單兩字，卻讓天者頭一次在死神面前愣了。雖然此時此刻，天者內心的渴望是真的很想痛打死神一頓，但天者不會笨到相信死神只是看穿他的慾望，想滿足他的渴望。
　　
　　因此，對於死神的這個要求，天者內心著實感到一陣古怪，正想著該如何應對時，豈料死神竟又說，「這個機會僅只一次，錯過你可別後悔。」乍聽，似有弦外之音，死神似乎在暗示天者要是不動手，之後肯定會後悔。
　　
　　既然不打會後悔，打了也不見得會不後悔，不管怎樣都會後悔的話，那為什麼不痛打。天者的思維向來就是走極端，老早就看死神不順眼，只不過礙於對方力量強大，才讓自己隱忍至今，既然對方擺明就是想要自己動手，料想自己也不見得能傷他多深。
　　
　　打定主意，死神必定有所陰謀，不喜被人擺佈的天者索性全力一擊，就算不能把死神給打成重傷，也肯定要讓他知道什麼叫痛。
　　
　　只是天者一拳還不及打到死神身上，便在半空中被硬生攔截。天者只聽一句驚疑傳來，「你在幹什麼！？」聲音聽起來幾乎就像是…阿修羅！？
　　
　　天者甚至還不及轉頭，便見阿修羅將自己扭轉過來。「你…竟然強暴死神！？」阿修羅萬萬也想不到，天者竟然有這種勇氣「強行暴力對待」死神！？
　　
　　只是阿修羅單純的強暴字眼，聽在天者耳裡卻是太過驚駭，讓天者破天荒的幾乎是傻了。足足愣了半晌，才驚覺到自己竟然是跨坐在死神身上，而剛才還容光煥發、精神飽滿的死神，此時卻裝死、裝昏的躺在床上，一臉像是被打到暈的淚眼迷濛，怎麼看就像是被施暴的受虐貌，激得天者臉色再度發白，怎也想不到自己還是被死神擺了一道。
　　
　　望著阿修羅滿是驚疑的眼神，天者像是被刺激過度，唰地從死神身上站了起來，猛地，一腳狠狠的踩上死神的胸腹，只見死神忽然一臉扭曲痛苦，頓時還配合的嘔出些血來。
　　
　　阿修羅見了，不禁倒抽口氣，「天者你…」同一時間，天者卻朝阿修羅撲了過來，彷彿早已忍無可忍，緊壓著阿修羅，口氣幾乎是怨毒的不能再怨毒，「你知道死神對你做了什麼事嗎…」
　　
　　什麼事…不就是睡覺而已嗎？阿修羅瞪大了眼，不解天者為何突然歇斯底里起來，反應激烈的讓阿修羅頭一次有種錯覺，像是天者是因為自己的關係才會和死神起衝突，只是…有可能嗎？
　　
　　阿修羅搖了搖頭，相對於天者的激動，阿修羅只是淡淡的應道，「死神只是讓我睡覺。」
　　
　　「你真的以為只是這樣？」天者瞇起了眼。他知道阿修羅很好騙，就某種層面上甚至可說是單純的非常無知。那場大雨下，發生的事，阿修羅至今都不知自己對他做了什麼，就可看出阿修羅在這種事上已經遲鈍到一種非常人的程度。
　　
　　「你到底想說什麼…？」阿修羅突然覺得天者壓著他的姿勢有些奇怪，兩人的距離也近得有些詭異，讓阿修羅頭一次感覺呼吸加快了起來。
　　
　　天者不發一語的的盯著阿修羅，足足有三十秒。那樣的目光，讓阿修羅感到渾身不自在。總覺得天者好像在生氣，但卻不知道在氣什麼。
　　
　　半晌，天者起身，轉向那還在裝昏，卻早已看戲多時的死神，微一欠身，「神者，容天者告退。」神態依舊是那樣冰冷，但口氣卻隱隱流洩一絲火氣。
　　
　　死神微微張開了眼，嘴角不掩一絲惡趣，在阿修羅不見的視角，對著天者無聲說道，『就這樣？』
　　
　　『如果那一腳的力道還不夠，天者很樂意再多補給腳。』依舊是阿修羅不見的視角，但天者卻是頭一次卸下了對死神的偽裝。那樣笑裡藏刀的冰冷，赤裸裸的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死神想起天者方才那一腳。
　　還真是頭一回。
　　有那麼點隱隱作痛啊。
　　
　　不過呢。
　　死神緩緩地揚起了一抹大大的微笑。
　　就像是有生以來頭一次感到真正的有趣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遊戲還未完啊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