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水寒陵

情事。章2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那樣的事，他做多了會怕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晨曉，在破光的初曙中，他微睜開了眼。迷濛中，見到一張燦爛的笑顏，就這麼的溫柔的，對他道了聲，「早安。」
　　
　　他突然感覺心頭扎進了一根針，尖細的讓他呼吸一窒，一時間他竟沒了勇氣面對，說不出口的歉疚滿滿湧上心肺，他就像快被溺斃的溺水者，張口呼吸都是窒息，痛苦的讓人直想逃避。
　　
　　可，他的四弟依舊仍是那樣的好脾氣，對他的無回應絲毫不以為杵，對他依然溫柔。
　　
　　一如以往的早安吻，他的四弟低下頭欲吻他，他卻是別開了頭。落了空的感受，霎時排山倒海，孤寂的擊垮他的四弟心防。
　　
　　剎那間，他的四弟僵了笑臉，那一瞬的神情脆弱的好無助。
　　
　　隱忍的哽咽埋在喉間，他的四弟依舊扯開了笑臉，淡淡的對他說著，「別這樣。」像是種無力妥協。
　　
　　他的四弟再次低下頭來，卻是順著他的別過，吻了他的頰。
　　
　　那一吻落下，似乎再也無法偽裝的堅強，隨著心防崩塌，一舉鬆懈的軟弱了下來，和著淚水沾濕了他的頰與枕，僅是不發一語的就這麼緊緊的擁抱著他。
　　
　　滴落的鹹味和著他的苦澀，沒入口中吞進肚，他歉疚的痛苦再也說不出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他散著髮，一襲白裳，就像抹幽魂，幽幽飄盪在谷外。
　　直至被風流回來的無良藥師給撿回了峴匿迷谷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藥師是第二個知道他心裡祕密的人。在他與他的四弟發展出超乎兄弟情誼之間的關係當晚，藥師就在無意間得知了這個秘密。
　　
　　那晚，一切都像鬼迷心竅。
　　
　　他突然發了瘋的狠狠將他的四弟推壓上了床，暴虐的擁吻密不透風，宛如致命的黏膩，他撕裂著橫亙於之間阻礙，彷彿有生之年不曾有過的激烈，猛力的刨開最深層的禁制。
　　
　　一聲尖銳，在那夜刺耳的讓人膽顫心驚。他的四弟開始做出了反擊。柔軟的姿態迎合著他的突襲，每一下都如電擊，戰慄的流竄，如奔騰的快感，你來我往之間，足以忘情的讓彼此都沒有察覺有人闖進。
　　
　　因而，當藥師誤闖時，注定了他的秘密又將多一人知曉。
　　
　　然而，藥師雖是知情，卻從不多說什麼。即使明知他對他的人子有著精神上不正常的戀慕，藥師卻還是一貫諷笑的抽著煙斗，吞雲吐霧一派雲淡風清的認為這沒啥大不了。
　　
　　只因比起藥師自個兒的不正常，他的不正常反倒還算正常。
　　
　　藥師總是喜歡遊戲在花叢間，像個浪蕩子般的，身上始終有著風流好美的標記。然而，看似無情卻又多情的藥師，心裡其實也有著個祕密，跟他年少時一段臥底生涯有關。
　　
　　也因那段臥底歲月，藥師逐漸變得不正常，到最後結束，想正常卻再也沒辦法。就像是入戲過深，曲終人散後，卻還是脫離不了劇中人的個性。
　　
　　現在，他倆一起泡在一處溫泉池中。藥師的不正常，或許在今夜過後，將不再是個秘密。
　　
　　藥師修長的指尖梳理著他柔順的髮，和著水光凝結漾成的水珠，蕩漾在髮尾，有著迷濛的朦朧美感，藥師輕輕掬起了那髮，一吻落下。
　　
　　說了，「吶，告訴你一個秘密。」指尖在身後挑逗著，順著背脊滑下，一種酥麻感在上揚蠱惑，藥師的嘴角藏著化不開的蜜意，卻是半點情分也無的貼近了他，用著近似無關緊要的口吻吐出了那個秘密。
　　
　　「我愛不了人。」這心被下了蠱，斷了情、絕了愛，無可救藥，也無解藥。「這是翳流覆滅後殘留的後遺症，雖害不了人，但也注定了藥師我一輩子的光混。」自嘲的諷笑再起，藥師輕咬著他的耳根，「想找人玩玩，藥師我最適合不過。」
　　
　　一切聽來都像是藥師刻意勾引著，可他聽了這個秘密，卻是愣了許久，選在這節骨眼上吐露，藥師的用意豈是表面上這般看來的膚淺。
　　
　　縱然不須明說，他也能猜透明白，藥師不過是想讓他好過。他的四弟，就是因為有情，倘若無情，純粹的欲是否能無所保留，毫不歉疚。
　　
　　「不說話，藥師我就當你是答應了。」一抹微笑揚起，藥師不給他說話的機會，徒留水花激濺的煙霧迷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