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潮02
整點時分，昔蒼白準時出現在飯店房間門口。
他沒有按鈴，一如早前，這扇門會在這個時候，不情不願的緩緩打開。因為門後的人深知，待在八紘穌浥身後，不論是多久的等候，昔蒼白都是極有耐性，可一旦八紘穌浥離開他的視線太久，昔蒼白卻是連多等一秒都嫌太長。
因此北冥皇淵毫不懷疑，倘若下一秒自己再不開門，昔蒼白絕無任何猶豫的選擇闖進，當然這樣的結果，在平時北冥皇淵並不在意，但在這時，北冥皇淵卻是不樂意了。
難得酥浥睡了…。不捨的看著懷中的八紘穌浥，北冥皇淵似乎已經很久沒看見熟睡的他，就算昔蒼白來了，北冥皇淵也完全沒有叫醒他的念頭，只是放人走卻是必要的。
他曾有過一次強留八紘穌浥過夜的經驗，那一次昔蒼白幾乎殺了他別墅上下大半的護衛，甚至差一點釀成鰭鱗會的暴動。
如果這些人命，北冥皇淵都不放在心上，那八紘穌浥這一條命，就逼得他不得不真正放在心上。當時八紘穌浥醒後什麼話也沒說，只是向他借了一把刀，他以為那時的穌浥想傷他，他壓根也不在意，卻怎樣也料不到，穌浥朝自己的手腕劃了一刀，六隻手共六刀。
鮮血唰地從北冥皇淵眼前綻開，染紅了他整個視線，從那次之後，北冥皇淵便明白他的穌浥總能準確的踩在他的心尖上，逼得他只能承認，自己那過於膨脹的佔有欲，容不下一點點除了自我以外的傷害。
按下開門鍵，北冥皇淵小心翼翼抱起在自己懷中熟睡的八紘穌浥，下一秒昔蒼白便如鬼魅般迅速出現在他眼前。
他伸出手欲討回八紘穌浥，那雙眼死死盯著北冥皇淵，猶如護食的兇狠眼神，惹得北冥皇淵不禁冷笑，當著昔蒼白的面前，牽起八紘穌浥一手吻了又吻。
那算不上是挑釁的舉動，如果可以，北冥皇淵還想做得更過份，但他畢竟還是捨不得吵醒八紘穌浥。
不過光是這樣也夠了，對刺激像昔蒼白這樣的人。年輕、沉默，又衝動，然而對傾慕的對象卻極其隱忍…。
毫無意外，他聽見昔蒼白的呼吸急促了，眼神變得更兇惡了，卻什麼也不能做。
因為他知道八紘穌浥不會讓昔蒼白動手。這麼聽話的一個人…北冥皇淵笑了，嘴角掀起了一絲森冷，或許他心性仍存有一點幼稚，幼稚的讓他忍不住在八紘穌浥離手的前一刻，對昔蒼白有了報復的心思。
就像是心愛的玩具被搶了一樣，他已長大到哭不得，只好讓對方也感受相同的憤怒。
昔蒼白沈默地吞下這憤怒，他抱回八紘穌浥轉身離開這裡。雖然他對北冥皇淵做不了什麼，但他卻能從北冥皇淵眼前帶走八紘穌浥，一次又一次。
這，不也是一種報復。
昔蒼白將車停妥在專屬鰭鱗會宗酋的私人地下停車場時，坐在車上的八紘穌浥仍未醒來，彷彿真累了，就連呼吸都像是靜止，微弱的幾不可聞。
他下車，打開車門，彎腰探進後座車身，一如往常，再與八紘穌浥面對面這一刻，他會讓自己暫時停在這裡。
因為只有在八紘穌浥無能察覺的這一刻，他才敢放肆的流露自己的眼神，他的眼神才會顯露出熱情、奔放，不如平日沉默，閃耀著他這年紀才應該有的光芒。
也只有這一刻，他才能用自己的雙眼，凝神專注的膜拜他心中永遠也不敢褻瀆的存在，再慢慢虔誠的伸出雙手，戰戰兢兢的抱起此生他的心唯一的歸處。
以往昔蒼白將八紘穌浥接回時，如果人是清醒的狀態，他的任務便在回到鰭鱗會後結束，但如果人是昏睡的狀態，他便是直接將人送回房間。
而這次，也已不是昔蒼白第一次將八紘穌浥送上床，如同先前為八紘穌浥做的，昔蒼白會為他脫下鞋襪、脫下多餘的外衣，喬好舒適的姿勢，為他蓋上被單。
最後再為他倒來一杯水。因為往往到了這個時候，八紘穌浥便會醒來，不論在這過程中他有多小心，八紘穌浥總像是走到了一定軌跡，在塵埃落定的剎那醒來。
他緩緩睜開雙眼，床邊一如既往的站著昔蒼白沈默的身影，不等他開口，昔蒼白已自動自發的上前攙扶他從床上坐起。
八紘穌浥神色仍顯困頓，似乎是極度疲憊，聲調略顯沙啞的呼喊，「蒼白。」
對八紘穌浥而言，那不過只是尋常的叫喚，但聽在昔蒼白的耳裡，卻像是變了味道，顯得一絲軟弱依賴。八紘穌浥毫無察覺昔蒼白的怔愣，順手拿起放在床旁的水杯，抿了一口，簡單的一個喝水動作，他卻不知昔蒼白看得專注。
咕嚕的喉結竄動，昔蒼白彷彿感覺自己正在被什麼吞噬，他不敢再看，他又開始恢復成那沉默的昔蒼白。眼裡竄動的火光被他撲滅，他小心翼翼的將餘燼藏在最深處，拼命掩埋。
他不敢再逗留，迅速收起那已見底的水杯，一個欠身便要告退不再打擾，卻沒想過八紘穌浥會在這時握住了他的手。
那是在他腹中的一隻手，金燦的無比亮眼，他從不曾想過那隻手會交疊在自己的掌心，連同附帶一抹清冷的微笑。
對著他說，「…辛苦了。」
他想起早前北冥皇淵曾牽起同樣的那隻手，現在那隻手卻是落在自己掌心…。他眼裡埋藏的餘燼又開始死灰復燃，在這一刻春風吹又生的讓他再也撲滅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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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續‧金光同人 (6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