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對鏡】之十七
  
  
  
  他們說好了。
  一起。
  
  
  
  次日清晨。餘燼微微飄送著一縷輕煙。紫衣書生在白髮劍客的懷中醒來。他眨了眨眼,神情有些微的困倦,初醒時的懵懂,毫無防備的恍惚,讓早已醒來多時的白髮劍客瞧得仔細,也瞧得玩味。
  
  再無掩飾的眼相,如此赤裸的真實流露,讓白髮劍客一一收進眼底,也一一藏在心裡。他愛煞了現在、此刻,身在他懷裡的紫衣書生。猶如初生的稚子,那般的迷惘,卻又美好的讓人欣喜。白髮劍客情不自禁的朝著他的頰邊輕啄。
  
  輕輕地,就像是無限的珍惜。他再度將紫衣書生攬得緊些、再緊些。用著他的體溫,醞釀著這份暖意。用著他的心跳,催眠著他的意識。「…和我在一起…。」
  
  彷彿那樣的執著、那樣的懇求,隨著那一字一句潛入了紫衣書生的心湖。泛起的陣陣漣漪,已是再難撫平。他下意識的依偎,緊緊回擁著那份心意。就這一次,也是最後一次。
  
  他不想逃了。順從著自己,他不再猶豫,就這麼應聲了一字。
  
  「…好。」
  
  
  
  他回到了玄舸,卻見到了意想不到的景象。
  
  
  
  那是第一次,師尹見到了殊十二滿身酒氣的模樣。
  
  船艙內,嗆鼻的酒味瀰漫不止,四處可見散落於地的酒罈、酒瓶碎片,甚至是殊十二最鍾愛的,殺戮碎島的薄酒,也被喝得一滴不剩,連同酒杯及瓶身殘破地被棄置於角落。
  
  師尹無聲地瞠目眼前的一切。隨著周圍越漸凌亂,師尹的步伐也越漸急促了起來。此時此刻,師尹腦海的念頭,唯有十二、十二!壓抑不了的心慌正在悸動,他感到心口陣陣疼痛。毫無自覺臉上的神情已是說不出的擔憂。
  
  就在師尹裡裡外外找了又找,終於在玄舸深處,戢武王的王座上發現了綣縮著身軀,彷彿昏迷的殊十二。師尹一見,即快步上前,「十二、十二!」連聲叫喚,卻見殊十二毫無反應。
  
  師尹不禁急了,正想將人揹回房,殊十二卻在這時睜開了眼。初時,殊十二的眼前還仍是模模糊糊,他使勁的睜著眼,卻覺頭痛欲裂,他看不清眼前人,意識似乎還停留在那夜瘋狂的舉止。他有些茫然的抓住眼前纖細不已的身影,低聲笑了起來,「槐破夢…」
  
  「十二…」那是師尹從未見過的一面。他不曾見過,殊十二流露著那樣殘絕的眼神。他感到驚駭,下意識的掙動起來。
  
  「哈…你也會怕嗎?」撫著那柔嫩的臉頰,殊十二笑得危險起來,加重力道的,讓師尹吃疼再也動不了。「當你對師尹施暴時,你可曾想過他的驚懼…?」
  
  師尹怔了。這一刻,當他明白十二已經知道槐破夢對他做了什麼。他竟感覺痛苦,痛苦的竟是無法控制自己的發顫,他的身子微微的顫抖起來。「十、」想開口說些什麼,卻只出了聲,就被殊十二按住了唇。「噓,什麼都不用說。」
  
  「現在只有一件事,是要做的。」殊十二緩緩起了身。將眼前的師尹,慢慢的逼入了王座,師尹被迫著推上了位。「你對師尹做了什麼…我、」望著已是在身下的師尹,殊十二的眼神只有殘酷。「便對你做什麼…。」
  
  酒氣越發強烈了起來。師尹早前來時想說得,此時此刻再也完全想不起。他已陷入了極度的震驚。十二因他對槐破夢做了他決不會做得事。師尹為此感到難以言喻的心痛,更是震驚的無以復加。
  
  那時,十二的心一定很痛吧…。師尹緊緊握住了拳,他忍著殊十二將他的慾望,狠狠的埋入了他的體內,忍受著那如刀割般的疼痛砍在心上、劃在心頭。他為十二難受、為十二難過。如果不要知道,那會有多好。他永遠都不想讓殊十二明白、永遠都不想讓殊十二知情。他的至親、他的手足,對自己到底幹了什麼人神共憤的慘事。
  
  那樣的凌虐,彷彿是種轉嫁,當殊十二知情的一刻,也像是在凌虐著他。殊十二勢必無法放過他的手足。明知這麼做,也無法挽回什麼。但殊十二卻無法就這樣放過他。
  
  師尹有多痛,他就要槐破夢也多痛。以牙還牙。只能這樣以暴制暴。那從來不是善良的十二做得來的事,卻因他師尹,違背了自己的本性。
  
  「十二、十二…你怎麼這麼傻…」師尹抱著那酒醉仍未清醒的殊十二,不由哭了。因為怕醒來後,無法面對自己犯下的過錯;因為怕醒來後,那樣的罪惡會折磨著他幾乎發狂。所以只能這樣,瘋狂的麻醉自己。不要醒來、不要醒來,或許就可以忘了自己曾有的殘酷。
  
  他本來就是個天性良善的聖子,卻因他而墮落了。師尹哭了。任由那次次的疼痛抹入心底,淚眼朦朧的任著那體內的慾望馳騁的如同是種宣洩。「十二…十二…」一聲聲,輕柔呼喊。如能撫慰…他願意…
  
  「我會陪你,不管有多痛…」
  
  
  
  我都與你一同。
  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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