別戀。章3
  
  
  
  有時龍宿真覺得自己是交友不慎。
  才會老認識劍子、佛公子這類的整人朋友。
  
  
  
  一路上,在佛劍的困惑中無語度過。有數次,佛劍凝望著龍宿,試圖想在發現額外的線索。但每每一望,卻見龍宿總是微微的回以一笑。那笑裡,藏著一種很獨特的溫柔,是種說不上的暖意。讓他越見越是迷惑。
  
  不同於佛劍的迷惑、無語,在這兩人相對無言的時分,龍宿卻是愛煞的反倒更渴望和佛劍這樣沈默的相伴,僅僅這樣,就能讓他獲得單純一起的滿足。就算什麼也不說。
  
  只是路在遠,終有行到的一刻。單純的滿足,也將在踏入無佛寺後劃下句點。
  
  雖說龍宿的笑容讓人困惑,但蒼生之難,仍是首要之急。佛劍想了一路,既無答案,也只好暫時先擱置,先解決今來的目的。「佛友,佛劍分說再來拜訪。」
  
  隨著兩人進入,佛公子一見龍宿,臉上惡質的微笑,立即大剌剌的掛起。
  
  X的,真的就是…這傢伙。龍宿千祈禱萬拜託,就是希望不要是這傢伙,但念力就像是種弔詭的玩意,你偏不要,它就偏給你。此時此刻,龍宿心底當真難掩烏雲密佈的沈重感。「嗯…佛劍好友,原來他就是汝口中所說的高僧…」
  
  一見佛公子走上前,再見那久違的壞心笑容,真讓龍宿有倒退三步,想馬上轉身就走的衝動,只是無奈呀無奈,他是絕對幹不出丟下佛劍一人的事。
  
  所以,最後他還是只能無奈的看了佛劍一笑,「難怪汝能找至三分春色…」沒好氣的瞪著眼前的佛公子訕笑道。「原是此人作怪。」
  
  早知龍宿見他沒好臉色,但佛公子向來就很擅長玩說話的藝術。勾起一笑,一句話就修飾的讓人察覺不出它本來的面貌。「觀龍宿先生神色,見到吾是極為訝異。」
  
  其實正確來說,應該是極為不幸。龍宿只要回想起每回只要和佛公子扯上邊,就絕對沒好事。這次八成也不例外。只是這回在佛劍面前,龍宿多少有所顧忌,不想讓佛劍見到他毒舌的一面,只得話轉了轉,修飾、修飾。「每次遇見汝,總令吾多添幾分驚嘆,這次算是輕微了。」
  
  「原來兩位已是舊識。」聽了一會,佛劍才察覺兩人之間早有交情。只是看龍宿的眼神、佛公子的笑意,總覺得這交情似乎不怎麼尋常…?
  
  這種感覺就像是相識了許久、許久…佛劍正有這感覺時,就聽龍宿證實道。「吾認得他的時間比好友汝還早上許久、許久啊。」
  
  比好友汝還早上許久、許久…不過只是簡簡單單幾字,佛劍卻壓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,竟莫名其妙的在意起。毫無自覺的喃喃在心頭覆誦了幾遍,佛劍垂下了眼,一時之間竟是有些難以釋懷。
  
  彷彿察覺了佛劍的異樣,佛公子彎起一笑,始終都是溫良無害的笑意,添加了外人從來也無從察覺的惡劣趣味,就這麼悠悠的開了口,「猶記當年…」
  
  嗯?佛劍自然很下意識的往佛公子的方向看過去,只見佛公子笑瞇瞇正打算要說下去,就見龍宿立即打岔,「咳… 」開玩笑,要是讓那傢伙開口亂講,讓佛劍誤會個什麼還得了,這傢伙最唯恐天下不亂了。
  
  這聲咳,隨即又拉回了佛劍的注意,只見佛劍不解的望向龍宿。龍宿看起來…似乎有些緊張?這是為什麼…?佛劍疑惑還未解,只聽龍宿四兩撥千金,趕忙轉移話題。「過往之事何需再提,如今稱呼汝一聲大師如何?」
  
  瞧著龍宿亂緊張的樣子,佛公子不禁竊笑在心底。看來佛劍分說對龍宿的影響依舊呀。從以前到現在,幾乎只要和佛劍相關,這尾龍就會變了樣。有趣呀有趣。
  
  似乎滿意捉弄的成效,佛公子開懷一笑,索性放龍宿一馬。「哈,一任尊意。」
  
  「既然已以入世,何需吾與佛劍勞心動力,魔獸之事,料必汝已成竹在胸,吾與佛劍便告退了。」成功轉移話題後,龍宿馬上就想拉著佛劍閃人。呼,還是早走早安心,以這傢伙的能為,要解決一隻魔獸,還不簡單。
  
  只是佛公子要是當真這麼好心,也不會讓龍宿見了就想退避三舍。
  
  只見佛公子再度彎起一笑。想走是嗎。不疾不徐,又是簡單幾句,就將龍宿又拉了回來。「貧僧無法殺除魔獸,要誅此魔,天下間只得你兩人。」最後一句看似不經心,卻是正中龍宿心懷,只見龍宿挑了眉,似乎頗為受用的再度望向佛公子。
  
  又是一句,輕輕鬆鬆便搔到龍宿的癢處。「便將其中一人換成劍子仙跡,也是無功。」
  
  「喔。」好汝個佛公子。只消幾句,就讓龍宿打消了想走的念頭。倘若這隻魔獸當真只有他和佛劍能消滅,無須劍子來湊一腳,那麼他倒真甘願奉陪。
  
  眼見龍宿回心轉意,佛公子笑了笑,這會倒將心思放到佛劍身上。「貧僧已會過此魔,兩位可知此魔之來歷?」只見這話問的雖是兩人,可目光卻是膠著在佛劍。
  
  那一臉笑意及目光,溫和、溫煦的就像是冬日的暖陽。可看在龍宿眼裡,卻是打從腳底冷到心上。完了,這傢伙毛病又犯了…佛劍,千萬別給他機會啊!
  
  只可惜,龍宿還來不及開口,佛劍倒是毫無戒心的誠心請教。「願聞其詳。」全然不知龍宿正在內心哀嚎。
  
  只見佛公子揚起一抹詭異的笑。「此魔兩位並不陌生,甚至聖行者亦曾見過此魔真身…」賣起關子的意有所指的瞄了瞄了龍宿,「這隻魔獸正是異度魔龍本體所化。」
  
  「嗯…」佛劍接收到佛公子的暗示,不禁納悶的看向龍宿。這和龍宿有關嗎。「此言怎說?」
  
  「異度魔龍本是道境陰暗之氣所生成,也是眾魔之生源。昔年道境大戰,魔龍遭受天災所斷,九禍曾以陰陽骨接合斷層,但雙子峰一役,梵天以千年一擊,射殺魔龍本體,魔源散失。魔界圖在蒼雲山以龍脈培植魔源,又被素還真鍘龑計畫所壞,至此,魔龍已無生機。」佛公子拉哩拉雜說了一堆,只見龍宿表情越來越不耐,佛劍眉頭越皺越深。
  
  又來了、又來了,每次都廢話連篇,說了一堆。這傢伙的老毛病怎就是不改。龍宿只得沒好氣的提醒,「故事雖是精彩,尚未進入重點。」
  
  「這隻魔獸,是棄天帝以魔龍殘餘之魔氣煉化而成,是最純然充沛的魔氣,能為可想而知。」講了半天,只是想表達那隻魔獸的厲害嗎。龍宿不禁臉色更加難看,「魔龍之軀是異度魔界所在,那現今的魔龍,也只不過是一座單純的死屍了。」
  
  「舉一反三,龍宿聰慧依舊。」適時的安撫,也是佛公子的拿手絕活。眼見龍宿的耐性已快至底線,佛劍應該也快了吧。
  
  果不其然。只見佛劍也按捺不住,「為何殺此魔龍非吾兩人不可?」魔龍和龍宿到底有什麼關係?為什麼他還是聽不出來有任何的蛛絲馬跡?
  
  哈。佛公子滿意的在心底竊笑一聲。所有的廢話鋪承,為的就是這一句啊。「聖行者忘卻了陰陽骨那段因果宿緣了嗎?」
  
  「是圓兒。」一想起圓兒,佛劍頓時難掩一陣心痛。一時間,反倒忘記心裡最初的疑問,但龍宿卻瞬間刷白了臉,幾乎是有些沈不住氣的,又慌又亂,既驚且怒的瞪著佛公子。這傢伙…不會知道什麼吧?
  
  看見龍宿心慌意亂的模樣,佛公子幾乎掩不住呼之欲出的好心情。強忍嘴角的竊笑,佛公子繼續解釋,「陰陽骨從何而來?是聖行者當年承受『邪兵衛』所困所散出的舍利所化。」刻意加重的邪兵衛三字,更加刷白了龍宿的臉色。
  
  邪兵衛、邪兵衛…那時,他為了減輕邪兵衛在佛劍體內的痛苦,曾意欲吸收邪兵衛,卻陰錯陽差…反倒、反倒讓佛劍體內有了自己的血氣,造成了佛劍暴走,衍生了之後舍利飛散……圓兒的誕生。
  
  龍宿幾乎快忍不住想要尖叫的衝動,那是他藏在心底最深層的祕密,亦是他永遠也不欲讓佛劍知情的心事。佛公子到底是從何得知…?只見龍宿的臉色由白轉青,越加神色不善,大有表情暴力恫嚇的意味。
  
  佛公子見狀,卻依舊笑瞇瞇,持續對佛劍說明了原委。「雖接合了魔龍斷層,卻讓這純然天生的魔氣當中,摻合了一點雜質,而這一點雜質,唯有聖行者能夠引動。」
  
  「又是一層因果。」佛劍低下了頭,絲毫未察覺龍宿的異樣,內心不禁感慨萬千,仍舊難以對圓兒的死釋懷,愧疚依然長存。
  
  「而龍宿你…」毫不將龍宿的暴力恫嚇放在眼底,佛公子彎起狡猾的一笑,正打算再整整龍宿,卻見他神色浮現一絲痛苦。
  
  哎呀,看來似乎玩得太過火。圓兒說起來也算是他的…心思轉了轉,佛公子話鋒也跟著一轉。「又有另一股天然而生的邪源,同樣兼具極端而相反的屬能。」
  
  乍聽,龍宿一愣。半晌,這才鬆了口氣。還以為佛公子打算繼續惡整他,豈料只是輕輕帶過。他順勢接了說。「是沐照日初之光的嗜血者體質。」
  
  只是也拜這個體質所賜,才會導致…。那時佛劍身受邪兵衛所擾,體內佛氣銳減,說穿了那也是難得親近的大好機會,少了歇斯底里的症狀發作,他對佛劍…幾乎是…龍宿難掩挫敗的流露出懊惱的神情。
  
  「是。」難得一見龍宿這番懊惱的神情,佛公子不加掩飾的好心情持續放送,「魔獸吸納地氣而生,縱然將其肉身摧毀,大地存在的一天,軀殼必能復生,相信這一點,兩位已在之前的交戰確認過了。」
  
  既然已知魔獸的來龍去脈,佛劍不再耽溺於對圓兒愧疚,「如何作法?」
  
  「雙劍並行,同時自魔獸雙耳,灌入兩位真元,便能在魔獸體內引發魔氣衝擊,自取滅亡。」佛公子說得輕鬆,但聽在龍宿耳裡,卻是神色一變。
  
  這種作法很像在玩火啊,汝就是看準了吾絕不會放佛劍一人入火坑,故意這樣玩吾吧。龍宿強抑著怒火,「汝說得輕描淡寫,若是失誤呢?」
  
  「魔氣反噬,就算兩位根基超凡也難抵禦。」只見佛公子面露憂愁,可口氣卻隱約透著一絲玩味。龍宿呀龍宿,為心愛的人赴湯蹈火,可不失加深彼此的羈絆啊。
  
  「魔龍之氣何等強大,重傷那是必然。」佛公子先前唬爛魔獸的來歷,倒也不失幾分真實性。一想到此舉若是不成,若讓佛劍重傷…龍宿不禁就憂心忡忡。
  
  「吾體質特異無妨,佛劍是純正佛門禪功,傷勢只會更劇。」佛劍,如果可以,吾真不想讓汝冒險…。但龍宿亦心知,佛劍為蒼生必誅此魔。
  
  眼見龍宿憂心,佛劍綻開一笑。「吾相信與你的默契。」只不過這麼簡單的一句話,有時卻對人心造成莫大的影響。
  
  「佛劍好友…」為什麼汝…總是適時的說出讓吾無法反駁的話…?輕易的就這麼化解吾心中所有的煩惱。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,龍宿的眼神溫柔了。
  
  「嗯?」微微一笑,佛劍凝視著這樣的溫柔。
  
  「有時吾真不知汝這般絕對的自信,是從何而來?」對於吾,汝總是這樣不加思索的信任。從來都是…
  
  「因為…」佛劍認真思索了半晌。但這回龍宿學乖了,只是靜靜的等著老是沒有什麼創意的答案。「天無絕人之意,人有逆天之能。 」
  
  果然。微微苦笑揚起。「哈。」
  
  
  
  但,他就是愛。
  就是喜歡著。
  
  
  
  這樣的佛劍。
  
  
  
  
  
  
  
  
  === === ===
  
  後記:
  這篇真是創下我寫長篇最長的一個單篇幅度。 = =|||
  都怪佛公子廢話太多= =+
  打劇情的台詞真是打到我手軟~~不甘心刪減…
  所以還是硬凹完了,一次貼畢,希望大家賞文愉快~~
  
  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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