追夢。章30
  
  
  
  他為自己找了條死路,卻在等待命終的同時,再見心念之人。
  
  
  
  「咳咳咳咳咳…嘔…」抑制不了舊疾的復發,連日來的心神耗費,終讓寂寞侯病體難支,咳出血來。
  
  索性止住了步伐,林間找了處歇腳,寂寞侯背倚著樹身,緩緩滑落。對著長年佩帶的用劍,寂寞侯露出罕見的脆弱,在這生命的最後,唯一伴在身旁的仍只有一口劍。「時間將近了,九錫,你的責任也盡了,多謝你陪吾走過這段血路。」
  
  九錫似有靈性的閃動,劍身光芒一劃無聲插立於地。天空開始烏雲密佈,寂寞侯神情淡漠的望著天,嘴角依稀掛著一抹笑,或許只是自欺的不想含恨而終。
  
  「終於來了。」當雲層劃破出一大缺口的同時,寂寞侯卻在此時驚見了少年。
  
  「…續緣!?」在生命最後一刻,仍再見心念之人一面,該是了無憾恨,然而,此時少年的出現,卻宛如上天開了一個惡意的玩笑,讓寂寞侯幾近心膽俱裂,顧不得話別,只想少年速速離去,「快走!燭龍之箭將至!」
  
  然而,少年卻恍若未聞,竟絲毫不為所動。
  
  眼見燭龍之箭即將來到,唯恐傷及少年,寂寞侯一咬牙,唯有拼死奔離。可,就在寂寞侯奔走的同時,少年竟是運起術法,同一時刻,九錫受到術法牽引,竟化出寂寞侯的形體,就在這一瞬間,燭龍之箭挾帶驚人的破壞力破空疾射而來。
  
  眼見逼命時刻將近,少年咬緊牙根將功體催至極限,使術法營造的假象臻至完美,在燭龍之箭即將命中的一刻,豁盡全力將九錫擊飛──
  
  「碰」地一聲,強大的破壞力,瞬間在四周爆開。
  
  煙塵瀰漫過後,遠處。九錫劍、斷。
  
  摀著心口,受到煙塵強烈衝擊的少年,一時換氣不來,頭暈目眩的連連倒退數步,險些就要站身不穩跌落塵埃時,寂寞侯正巧迎頭趕上,扶個正著。
  
  原以為自己會害得少年一起命喪黃泉,豈料少年真有本事,竟能逆轉燭龍之箭的攻擊目標,一想到方才的驚心動魄,寂寞侯竟是一時無語。
  
  相對寂寞侯的驚心動魄,少年卻是萬萬也想不到,寂寞侯竟受燭龍之劍威脅,倘若要是他再慢了一步,這世上或許已無寂寞侯此人。一想到這,少年就不禁捏了一把冷汗,所幸他來得不算遲,置之死地而後生,這關還是讓他們闖過了。
  
  「呼,好在成功了…」眼見寂寞侯沒事,少年這才鬆了口氣,對著寂寞侯露出燦爛一笑。只見少年笑得傻氣,渾然不覺方才的舉動活像是在賣命,要是他的術法對燭龍之箭失效,豈不是第一個倒大楣。
  
  看著少年傻笑,又一想到少年剛那近乎玩命的作法,寂寞侯向來淡漠的情緒,竟也不免破天荒的氣急敗壞起來,「吾要你逃,你為什麼不逃,你可知要是你因此命喪燭龍之箭,吾在黃泉之下做鬼也無法原諒吾自己。」
  
  豈料,面對寂寞侯的怒氣,少年倒是一反常態的耍起嘴皮,「要是逃了,豈還能像現在,看著你對我生氣…」
  
  只是這話聽在寂寞侯耳裡,依舊難以釋懷。少年見狀,不由微微一笑,使力撐起身子,與寂寞侯視線平行的相望。
  
  只見少年望著寂寞侯的眼神是認真的不能再認真,同樣也是溫柔的不能再溫柔。就這麼誠心誠意的說了一句,「我倒寧願你對著我生氣,也不願眼睜睜看著你死。」
  
  一時被那樣的認真及溫柔震懾,寂寞侯啞了口,卻同時一股暖流上心田。滿滿的、滿滿的,暖意充塞,再也感受不了一絲寒冷的孤寂。
  
  緩緩的將寂寞侯往懷理一帶,少年輕輕的說了自己的希望。「寂寞侯,你要活下去,好好的活下去…」
  
  
  
  那一日,那擁抱、那希望。
  寂寞侯閉上了眼,在心中應了聲。
  
  
  
  就一字。『好。』
  
  
  
  之後。
  武林盛傳寂寞侯死於燭龍之箭,屍骨無存的灰飛煙滅。
  文武冠冕寂寞侯,從此隱沒於滾滾江湖,再也不得其聞。
  
  
  
  常言。出來混,總是要還的。
  
  
  
  一間房,兩個人。一人坐著,一人站著。坐著的那個人,表情驚愕,幾乎說是傻了也不為過,而站著的那個人,滿面春風,宛如偷了腥的貓,怎也止不住的笑意上揚。
  
  「三哥,說好的喔,可不許反悔。」只見那站著的人,微傾著身,笑若三月桃李,豔麗的要人目眩神迷。
  
  就見那坐著的人,呆了呆、又呆了呆,好半晌才從那目眩神迷中爬了出來,卻是腦袋渾沌的幾乎只擠得出一字。「呃…」
  
  瞧著那坐著的人,難得一見的傻不愣冬,站著的人就禁不住掩嘴偷笑。所謂打鐵要趁熱,倘若讓那坐著的人思路清晰起來,九成九這開給他的空頭支票鐵定跳票。所以莫怪這站著的人啊,抓緊時間,下起猛藥,「既然三哥答應過,擇日不如撞日,就從今天開始吧。」
  
  「這、」這一聽,坐著的人這會哪還坐的了,倏地,站起身,幾乎是想拔腿就跑,可惜原先站著的人早有先見之明,一早就堵在門邊,死死守著。
  
  「四弟…咱們兄弟多年,難道你當真不再眷戀我們兄弟情分?」又所謂一日是兄弟,一世是兄弟,方才被嚇得差點想拔腿就跑的人,這會如意算盤又改打成動之以情。
  
  豈料,原先站著的人,聽了聽,卻是搖了搖頭,一把將還在渴望當一輩子兄弟的那人,狠狠拉進懷裡,就這麼牢牢抱得死緊,半晌,才湊在他的耳根邊,說了。「這聲三哥還不夠代表我對兄弟情分的眷戀嗎?只是比起作兄弟,我更想和你是情人啊,我親愛的、三哥。」
  
  
  
  這番話、這舉動,教誰在窗外見了。
  自此變了個樣。

  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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