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水寒陵

　　追夢。章7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一個擁抱，從未有過的感受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思念的停止，總在不期而遇的時刻。
　　那一日，少年見到了誰。從此結束了遊子的生涯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深山一處。有個少年正在採藥。
　　
　　「金線蓮、金不換、一葉草、紅龍袍桂…嗯…」少年數著藥籠裡的草藥，正想著還缺幾副藥材時，突然不遠前方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
　　
　　少年下意識的回頭一望，卻不料這一望，換來的卻是全身僵直的震驚。少年幾乎難以置信，他見到了誰，「…爹親？」
　　
　　那一聲喊喚，熟悉的讓素還真一震，急促的步伐就此停了下來。「…續緣？」
　　
　　久別重逢的父子，該是激動的上前擁抱相見歡，豈料，兩人卻違常的只是僵在原地，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對方。
　　
　　時間是過了多久，一時的靜默亙古的如長久不變的永恆。
　　
　　少年吞了吞口水，這一刻，見到長年的思念，竟是艱澀的難以話家常。說不出口的激動，深層壓印在心底。爹…這些年來過得好嗎，可有多保重自己，是否還是那樣勞累奔波，有太多想說的、想問的，卻都全堵在嘴裡發泡，什麼也說不出口，只想就這麼深深的、深深的，好好的看著他。
　　
　　一個人的思念能有多深、多濃。歲月刻劃著哀愁，不時烙印在兩人身上。無語，竟是相見時最悲涼的喜泣。
　　
　　始終，沒人敢妄動一步。這父與子的距離，竟像一片汪洋大海，遙遙相望，怎也見不到對岸。
　　
　　終於，總得有人結束這場僵持。素還真邁開了步伐，轉身就要離去。少年不明所以，卻隱約感覺素還真的不對勁。
　　
　　「爹？」自然，追了上去。
　　
　　卻沒料到素還真越走越急，語氣甚是驚慌。「續緣，別跟來。」
　　
　　少年卻在這一刻，察覺了素還真的衣衫不整，甚至是領口敞開下的印在鎖骨上的幾抹紅痕。少年不禁心驚。
　　
　　「怎麼回事？告訴我，爹。」疑惑上了心頭，怎也要求個明白。
　　
　　可少年萬萬沒想到，他的追問卻引來了一個擁抱。一個炙熱的、熱烈的，甚至還微微帶點顫抖的。
　　
　　少年僵了、愣了。迎面撲來的氣息。那是他從不曾妄想過的。少年打從心底感到一陣心悸，止不住的擴大到肢體的顫動。
　　
　　「六…六禍蒼龍…」那聲音聽來幾乎是黯啞著，似乎承受著什麼，而萬分難受的顫抖著雙唇。素還真緊抓的少年，像是像是海上尋得浮木，苦苦支撐著不讓自己溺斃。
　　
　　似乎也在此時，少年的重要性，才明明白白的自素還真心底刻劃出來。那從不曾對他人的示弱，卻甘願只讓少年一人獨見。
　　
　　「我的意、意識曾受制…啊！」素還真企圖想拼湊出事實，卻突然一陣穿心刺骨的疼痛打入腦門，素還真痛得冷汗直流，緊抓著少年的力道逐漸鬆脫。
　　
　　「爹？」意外的，瞥見一抹血紅瞳色閃掠。
　　
　　少年心中一驚，當下雖不明源由，卻也能得知必有異變將發生在素還真身上。
　　
　　「續緣…」素還真慌了，隱約遇見即將來臨的失控，然而，他最不願的就是在少年面前發生。他再度緊緊抓牢少年，湊近了他的耳旁，幾近是哀求著，「制止我，不論什麼方法。」
　　
　　別讓我傷害你…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素還真慢慢滑落。
　　在那擁抱的餘溫即將消退之前。
　　少年慢慢閉上了眼，運起了術法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之後，少年帶著意識暫時受到咒封而昏迷的素還真上了定禪天。
　　再之後，靈識探索之法將引爆最不堪的夢魘來源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那一天，少年上了定禪天，見到了淨琉璃菩薩，也見到了一頁書前輩。
　　
　　少年當時揹著素還真出現，不難看見兩人吃驚的神情。只是當時一頁書的神情，吃驚之外，卻還有著擔憂。
　　
　　他說，素還真的意識再次出了問題。說起時，臉上的神情又透著一絲古怪。
　　
　　少年看了心想一頁書或許知道什麼內情，便央求淨琉璃菩薩以他為媒介，施展靈識探索之法進入素還真的意識，再由一頁書護法，卻見淨琉璃突然面有難色，一頁書沈默不語。
　　
　　「前輩，此舉是否有不妥？」少年猜想著或許此法有風險，才會讓兩人躊躇不前。
　　
　　豈料，卻見一頁書答道，「此法可行，只是…」便見他和淨琉璃交換了一個眼色，「你得答應我一件事。」
　　
　　「不論見到了什麼，你都得回來，不得留在素還真的意識。」那像是下定決心，欲讓少年知曉某件事而做出的妥協。
　　
　　「你能答應嗎？」其實他明白少年一定會答應，卻在此時仍希望聽到預料之外的答案。
　　
　　「我答應。」少年點頭應允。明知道一頁書其實是希望他承諾做不到，但卻有什麼情緒在心底沸騰，蠱惑著他去探索那從是他所渴望的領域。
　　
　　微微的一聲嘆息響起。一頁書轉身對著淨琉璃點了個頭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不堪的過往，即將逐一呈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