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路。章27
  
  
  
  前塵往事造下的因,今生今世應得的果。
  
  
  
  那是一處殿堂,殿堂裡有個被囚禁的人。
  
  散亂的白銀髮絲憔悴黏附在慕少艾的面頰,不知受了幾日幾夜的刑罰,讓他失了一貫的從容氣色,身上無一不是遍體鱗傷。
  
  但縱使如此,身在最落魄的時候,慕少艾嘴角依舊掛著淡淡的笑意,一如天性的恣意瀟灑。
  
  即便被縛在殿堂壁上,雙腕因刑罰時的隱忍扯動而紅腫疼痛,先前遭受鞭刑、火烙、電擊…等殘酷行刑的傷體,也因長時間未經治療而發炎燒燙,慕少艾卻還是一聲不吭,靜謐無聲的垂掛不動。
  
  良久,就在慕少艾漸感不支,體內高燒不退而冷汗涔涔的同時,有人來了,來人無聲無息的貼近他的身前。
  
  慕少艾吃力的抬望來人,來人有著一頭火紅的髮色,襯著一張絕色的顏,那雙卸下封印後的瞳孔,美麗、凌厲的一如最初驚豔,卻是再也不見無邪純真,那雙眼徹底因他曾有的負心玩弄而變了樣。
  
  冷、絕、殘。在赦生眼中望見的,讓慕少艾不禁笑了,淡淡的苦澀盈滿懷,此刻縱然懺悔曾一手鑄下的錯,能說得、能做的,依舊有限的只有歉意。
  
  赦生無言凝望,再見慕少艾,曾經受過的傷鮮明的彷如昨日,然而,當真見他一身是傷,卻是一點復仇的快感也無,心裡空盪的又好似什麼也不剩。
  
  時間會是最好的療傷嗎?赦生不由捫心自問,卻終究不得一絲解答,冰冷了一張臉。
  
  面對慕少艾日日夜夜遭受的刑罰,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冷眼旁觀。也許還是恨吧,只是時間沖淡了痛,傷疤卻仍永存。
  
  凝視半晌,赦生將慕少艾的鐵銬解了開,將人放了下來,開了口,「魔君欲見你。」封印良久的嗓音,黯啞的嗓聽不出早前的愛恨糾葛。
  
  慕少艾笑著撐起了身,「對人質,異度魔界一向發揮最大的利用價值。」明明白白,這一去,會招來什麼結果,卻還是選擇嘲諷的語氣,一如往昔的淡看笑對,「只可惜,慕少艾的利用價值恐怕會讓魔君失望了。」
  
  生與死,一個人一條命,能利用的價值究竟有多少?
  
  赦生無言盯視。
  
  等著看的還會有誰。
  
  
  
  翳流內,對峙的張力瀰漫。
  
  教皇與軍師,本該是君臣,上與下的立場,而今為一事形成僵持,成了互不相讓的對立。
  
  美艷尊貴的皇者,曾為霸業汲汲營營,手段陰毒、六親不認,如今卻一反作風,竟為一人甘願解散翳流、投誠魔界。
  
  「教皇萬萬不可,此舉將令翳流千萬教眾何去何從?」意想不到的結果,皇甫霜刃萬萬也料想不到,元凰竟能為慕少艾做到如此地步,猶如當初的南宮神翳,著了魔的失心喪智。
  
  「吾意已決,軍師多言無益。」面無表情的豔麗容顏下,隱忍著不欲人知的心急如焚。
  
  當初是他過於大意,才會讓慕少艾陷入險境,即使明知此刻慕少艾遇劫,必是翳流出內鬼,但元凰卻也無法保持冷靜揪出人犯,善於計算的心機早已為慕少艾方寸大亂。
  
  望向一意孤行的元凰,皇甫霜刃難掩此時心中的妒火。當時為害慕少艾的一計,盼的就是藉由異度魔界之手除去這眼中釘、肉中刺,然而卻形成了反效果,造成如今翳流即將面臨崩盤的命運。


  僅為一人而棄大局於不顧。愛一個人,竟是難以控制理智潰決,無法冷靜面對,一切都像是出了軌,失了控,再也回歸不了常理。
  
  不由,冷冷笑了起來,「一名翳流的叛徒,他是憑什麼決定翳流的未來?」難以掩飾的神情,皇甫霜刃滿是陰冷及妒恨,握著羽扇的手掌,用力的幾近欲捏碎了扇柄。
  
  難耐地,睜紅了眼,口氣強硬。「屬下既身為翳流的軍師,就有這義務阻止教皇做出危害翳流的決定。」
  
  驀地,欺身上前,皇甫霜刃餵上一顆丹藥,強行令一時反應不及的元凰吞入喉。
  
  「你──」元凰不禁震怒,想也不想一掌推出,渾厚掌力立即擊飛冒犯。
  
  身受宏大一掌,皇甫霜刃不禁摔飛數尺,落地後,氣血翻騰的難受,卻仍是勉力支起,畢恭畢敬趨身的來到元凰面前。
  
  元凰見狀怒不可遏,舉掌待發,卻突然沒來由的乏了力,眼睜的見皇甫霜刃步步逼近,氣力卻隨之靠近吋吋消散,驚疑之際,人已入了他的懷裡。
  
  彷彿猶如初生稚子,氣力頓消,元凰暗中運勁,竟是毫無反應,不禁難掩急怒攻心,「解藥拿來──」
  
  冷漠對應元凰的急怒,「恕難從命。」皇甫霜刃再也毫不掩飾自己的慾望,放肆的捧起元凰的雙頰,狠狠欺壓上身。
  
  
  
  碎散的衣片飄飛……
  這夜的翳流,君臣易位起叛變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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