異常-25-



  一雙大掌溫柔的牽起他的手背呵著氣,為他呼痛的姿態,憐惜的彷彿一點傷也不捨他受,但蒼狼卻覺得恐懼,越來越恐懼。

  轉眼,一個巴掌落下,他倒地,粗暴的力道襲來,他被狠狠拖行,直至甩上牆,頭昏眼花的還不及掙扎,雙腕、腳踝,便被粗麻的繩索一圈又一圈,死死綁覆。
  
  他用盡全力,卻是怎麼掙脫都掙脫不開,他張著嘴,什麼聲音都發不出,恐懼吞噬了他的呼吸,他覺得越來越難喘氣,就快無法呼吸時—
  
  撼天闕卻突然輕輕觸摸起他的臉,小心翼翼地開始擦拭他額頭的冷汗,再慢慢梳理起他一頭長髮,在他全身一僵的同時,又張開臂膀,像是呵護著易碎的陶瓷娃娃,萬分珍惜的抱住他。
  
  迥於先前的暴力施虐,這般截然不同的溫柔對待,讓蒼狼忍不住發顫,生理被壓逼的抑制不了流淚,他的眼眶紅了,淚水流下的瞬間,竟讓撼天闕驚慌失措起來。

  撼天闕焦急地抱著他,幾近笨拙的不斷輕哄。「不哭、不哭,都是我錯了,希妲妳別生我的氣。」指腹裹著厚繭,粗糙的觸感擦在他的眼角,動作溫存又細膩。

  他看著撼天闕,幾乎低聲下氣的討好著,眼神是如此真摯,蒼狼卻閉上眼睛,不敢再看。

  那是存在他夢魘中的輪迴,一次、一次又一次,溫柔珍惜交替著暴虐殘忍,似是永無止盡的循環。最後一次,在口鼻皆被摀住浸濕的凌虐窒息下,蒼狼終於掙扎的醒了過來。

  他流了一身冷汗,四周靜得只有他大口呼吸的喘息,他慢慢坐起,在一片死寂的窒悶中,只聽得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。
  
  月光透過玻璃窗緩緩灑曳,拂上他的面容,他緩緩低下頭,突然笑了起來,輕輕的、壓抑的。他想起以前做惡夢時,總有一個人,會柔聲的安撫他,喚著他。『…小蒼狼。』
  
  曾經是他無可取代的美好回憶,卻在一場精心設計的綁票案下,徹底毀了。笑聲漸漸停下,他慢慢抬起頭來,月光照著他一臉孤寂,過往的天真彷彿已被磨洗的不留一點痕跡。

  他的神色漸露一絲異常,月色看不出的陰暗在他的眉間徘徊,他起身,拖著鬆垮的睡袍,像抹遊魂走到一面書櫃前,他抽出其中一本,對應的機關開啟暗鎖,書櫃應聲轉動顯現地道開口。

  他緩步走了下去,沿著狹長的地道,逐漸走至盡頭處一道匣門。那裡關著什麼。蒼狼的眼神有著不明的情緒在浮動。

  事實上,這地道不是他第一次造訪,縱使他現在的表情有一絲茫然。

  他鍵入一組號碼,匣門緩緩升起,他走了進去,出乎意料的匣門後是一處溫泉湯池,足有百米長度,蒼狼緩步從邊上走過,湯泉內仍冒著燒滾的熱氣,但內中空無一人。

  他持續向前行走,眼神卻不自覺的浮現一絲疑惑,像是莫名的肯定被否決,他的腳步不由加快,穿過百米後由簾幕遮掩的拱門,門後是一間寬敞的房間。

  他在這個房間的大床看見了一個人,披散著一頭烏黑長髮,正背對他側臥在床上。那道背影熟悉的讓他幾乎三步併作兩步,一個箭步上前,想伸手觸碰,卻硬是停在半空。

  他的心跳噗通噗通的慌了起來。有矛盾在他腦裡炸開,像是早已認知對方的存在,卻又茫然的心亂不解。

  「祖、」咬在嘴裡的呼喊,微弱的幾乎吐不完全,伸出的手依然停滯不前,浮在半空。

  掙扎在他眼裡浮了又沉,極端的眼色過後,他終於閉上眼,換了一副面貌。他欺身上前,神情晦暗的將假寐的人扳正面對自己。

  「…競日孤鳴。」連名帶姓的呼喊,聲音依舊溫醇,卻切斷了溫存,但眉眼卻仍難以掩飾的藕斷絲連。
  
  競日孤鳴緩緩張眼,望著那雙澄澈卻再也不見天真的眼眸,有陰暗刻在他的凝眸深處,寫著自己犯下的罪。他應該安靜默認,卻仍笑了否認,「小蒼狼…」
  
  再也喚不回的美夢,從他口中輕輕逸出,惡意地撩撥著蒼狼。「又作惡夢了嗎?」他抬手撫上蒼狼後背,一如往昔給予撫慰,一切恍若未變,但他們都明白這已騙不了自己。
  
  蒼狼默默凝視著他,眼中的情緒陰暗的讓人看不清,他緩緩挪動縮靠在他的胸前,像極以前小時候的依賴,摟著他的腰不放。

  競日孤鳴仍舊維持相同的動作,輕拍的節奏依然不疾不徐,卻有束縛的力道逐漸往他身上攀爬。
  
  氣氛陡然一變,蒼狼慢慢抬起頭來,眼神深沈的凝視那過往的美夢,回不去決絕輕輕壓下,堵在那早已崩毀的關係缺口,拍打的動作被迫停了下來。

  不容推拒的強悍,將那雙拍打的手扣在頭上,輕吻開始變調的纏黏起來,直將那本就朱豔的唇色抹得更紅。
  
  競日孤鳴的雙眼眨呀不眨,悠然的眼色無絲毫變化,他不回應也不反抗,任蒼狼吻得火熱,像極放任的容忍,蒼狼身上寬鬆的睡袍逐漸隨著自己的動作而敞開,裸露出年輕健壯,卻也成熟的有著露骨慾望的體態。

  蒼狼蹭在他腿間的特徵明顯脹大,似乎也一併要求撫慰的讓人難以漠視。慾望的火在他們之間蔓延,躁熱開始爬上競日孤鳴微冷的體溫,冰涼的肌膚逐漸被蒼狼炙燙的體熱燒紅。

  有種陌生的熟悉,讓他瞬間有絲恍神,在數十個寒冬的夜晚,他的小蒼狼也曾貼心的為他溫熱,用他小小的身軀,暖活他的手腳,只是那時的純粹,現在卻是…。

  笑意莫名湧上,酸澀卻是染得他一雙眼紅,無處宣洩的酸澀流不出眼角,只能堵在心口難受,悶得他就快窒息,像是一點一點被扼殺在這無法喘息的激吻中再難呼吸。

  他的小蒼狼啊…被扣住的雙手無法上抬,就算想觸摸也像是已被剝奪了資格。

  他紅著一雙眼,看著那一雙絲毫不亞於他發紅的眼,愛恨在他們之間的拉拒,早已失衡的分不出是恨多了,還是愛少了,只剩下了無法填補的慾望叫囂著失落,苟延殘喘著回味那已殘缺的溫柔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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