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棟廢棄公寓住宅的頂樓,他在一間房裡看見自己站在窗前,而窗外是一片的黑,路燈全暗,整條大街透著濃濃的死氣,令人不安的怪異聲響,恍若有什麼未知恐怖成群的在大街上不時低吼。
  
  接著,他看見自己走向一台筆電坐下來,雙手開始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打,螢幕上羅列了一排又一排的視窗,黑色視窗內的程式碼正不斷被快速鍵入,數秒後視窗開始瘋狂閃爍,像駭入什麼非法資料庫,龐大資訊以極快的速度跳動篩選比對。
  
  最後定格在一畫面,畫面中顯示著一個小男孩的身影,他有著一雙鎏金的瞳眸,下方羅列小男孩的基本訊息,他只看見年齡十二,定居羽國,再往下,便是一成串密密麻麻,他已瞧不清的模糊文字。
  
  再接著便是聽見自己低聲低喃,隱約像是說著上官鴻信四字。


  
  
  
  時近中午,外頭豔陽高照,刺眼的陽光被厚重的窗簾隔絕,只溜進些微的餘光,默蒼離睜開眼時,身旁的俏如來還在熟睡,一張臉窩在他的肩頭,有淡淡的黑眼圈畫在眼下,不掩疲憊卻有饜足的笑留在嘴角。
  
  想起昨晚的放縱,默蒼離難得有摀眼的念頭,好一會才坦然放下盯著俏如來瞧,看著他細長眼睫瞇得像隻黏人的小貓,令人心癢的可愛,他忽然有種想摸上一摸的衝動,只是沒等他身體力行的付諸行動,俏如來便醒了。
  
  「師尊,早安。」俏如來好似充飽了電,整張臉容光煥發的驚人,連帶那微笑也像塗了蜜、灑了糖,一睜眼就直衝著默蒼離甜笑。
  
  小別勝新婚,果然還是有其道理存在。默蒼離默默啃了這口糖,卻不知俏如來啃的更大口。一早醒來就看見自家師尊這樣含情脈脈的盯著自己,這目光實在太甜、太甜,甜到俏如來幾乎忍不住,下一秒就撲向默蒼離討抱抱。
  
  好歹也老大不小,三十有四,但在面對默蒼離時,俏如來還是常覺得自己像個十七的毛頭小子,總是壓抑不住的衝動,似乎所有的自制力一遇上默蒼離,便全數瓦解,而默蒼離雖外表看來不過十七,但被撲著討抱時,這精神年齡的反應,卻是毫無疑問的老僧入定淡定異常。
  
  雖說這畫風看來讓人挺錯亂,但對俏如來來說,起碼某程度的性福,拜自家師尊這十七歲的青春洋溢,可謂大大的飽足,又纏著默蒼離好一會,俏如來這才依依不捨的起身洗簌,準備去為心愛的師尊做早餐。
  
  目送著俏如來的背影離去,默蒼離緩緩側身,輕按著被討要一晚還在痠軟的腰側,難得發怔的看向窗口,溜進的陽光還在窗邊徘徊,來回晃出些微的陰影,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夢境中的小男孩,如同陽光金燦的瞳色。
  
  那彷彿是種預告,為即將甦醒的記憶。

 

 

  白色轎車穩妥停駛在醫院大門後,默蒼離解開安全帶正準備下車,一抬頭,就被俏如來偷親正著,蜻蜓點水的一吻,來得飛快,卻死死的黏在他嘴上,打著賴皮的主意,就是想親個痛快,不讓他這麼輕易說再見。
  
  偶而俏如來在面對他離開時,會有這樣不安的反應,雖然已經掩飾的幾無痕跡,但默蒼離總能看得出來,說出不是放任還是安撫,通常這種時候,默蒼離總會慣著他,直至一個漫長的擁吻結束。
  
  「師尊,等檢查結束後,我再來接你。」如果可以他很想陪著師尊一起,但俏如來知道杏花還是不怎麼待見他,硬是留下來也只會讓默蒼離為難。
  
  雖說他們在一起也有一年了,但杏花每回看到俏如來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,總是下意識把默蒼離拉到自己身後,這護雛情結重得讓俏如來也明白自己急不得,只能靜待時間來緩衝改善。 
  
  俏如來離開後,默蒼離便走進醫院大樓,拿著自己專屬的電梯卡,搭乘獨立電梯直達最高層樓,八十五樓是處不對外開放的醫研中心,裡頭設置了各類醫學研究的實驗室,不伐冷門的、偏僻的、艱深的,甚至是涉及禁忌秘密的研究。
  
  當初杏花費勁心血才終於成功培育出默蒼離來,雖說一路觀察下來,默蒼離的身體機能始終是超出預期的穩定,就連當初那時判定可能會產生的缺陷,也一直未曾出現在默蒼離身上,這讓杏花高興之餘,卻也不免產生憂慮。
  
  毫無病痛不見得是好事,有時隱而未現的缺陷,會隨著時間增長,累積至更為猛烈的爆發,為避免這種情況發生,杏花因此要求默蒼離每隔一段時間,就得住院三天進行精密的身體檢查。
  
  到達指定樓層後,默蒼離如同往常走向杏花專屬的實驗室,在行經一間不知名的實驗室門前時,突然有人闖了出來,那人幾乎是跌跌撞撞的衝到他的面前,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與驚訝狂喜,一雙手甚至在他尚未反應前,便緊緊的抓牢著他的手臂。
  
  那人對著他喊,恍若大夢初醒,那般不真切的小心翼翼,「師尊……」
  
  那一瞬間,那人眼睛的瞳色,竟讓默蒼離聯想到夢中的小男孩,那個名叫上官鴻信的小男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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