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水寒陵

  出軌-60-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口袋中的手機響起震動，俏如來彷彿受到了驚醒，睜開了雙眼，拉開距離，看著眼前的人時，表情仍有些怔忡。恍如還在夢中，還未醒來，只是癡癡的凝視著身前的默蒼離。
　　
　　隨著手機震度越來越強，俏如來這才回神過來，掏出外套內暗袋中的手機，看了一眼螢幕，螢幕中顯示著蒼狼的名字，俏如來默默地盯著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，似乎也沒打算接起。
　　
　　半晌，手機震動停了。俏如來再度將手機放回暗袋，望向眼前的默蒼離，靜靜將一切看入眼中的默蒼離，也無開口詢問。
　　
　　沉默過了一會，俏如來像是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反常，他別開了頭，垂下了眼，開口道了歉，「抱歉，我…嚇到了你吧，我不是有意的，我只是…」但話到嘴邊，他卻是遲疑了。
　　
　　不論他怎樣解釋，在默蒼離的眼中，現在的自己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，而自己的所作所為，對他來說，也許不過是種騷擾，甚至還能稱得上犯罪。這種毫無關係的想法，驀然讓俏如來心口一窒，不由抿緊了唇，沉默下來。
　　
　　見到他的沉默，默蒼離卻是替他接了下去，「情不自禁、無法控制、失去理智…」像是意外得到了回應，俏如來抬眼看向他，神情帶著一絲不可置信。
　　
　　只聽默蒼離又說，「不管是哪種說詞，都好過你的沉默不語，有時緘默只會換來更糟的結果。」這彷彿是種暗示，暗示著自己的沉默，將引來糟糕的結果，但卻又不單單僅止於此，他像是意有所指。
　
　　這種暗示，讓俏如來還不及想通時，默蒼離接下的舉動，卻讓俏如來瞬間緊張了起來。他毫無預警地打開車門，下了車，俏如來見狀，隨即也下車，追上已站在車外的人，下意識的急喊一聲，「師尊！」
　　
　　改不了口的又想喚一聲留人，「師、…」卻見默蒼離抬眼，淡漠地看著他。他馬上住嘴，想起了他們初次見面時的對話，眼神掩不住尷尬，卻也掩不住失落。
　　
　　將他的失落盡收眼底，默蒼離忽然吐出了三字，「我接受。」

　　在俏如來又驚又疑，又不解的目光中，慢慢又說了，「如果這樣稱呼，會讓你的心好過。」他的臉上還是一片漠然，面無表情仍是他一貫的表情，但說出的話，卻讓俏如來的心燒了起來。

　　「你的情況不宜開車，讓我來吧。」直到此刻，俏如來才明白原來默蒼離下車並不是要離開，而是為了替自己開車。
　　
　　恍如一股強烈的暖流注入了心湖，湖面滾起了泡沫，他微紅了臉，努力想壓抑內心那份激動，不讓它過份流洩出來，他低下了頭，輕聲的說了一句，「我…可以的。」只要眼前這人不討厭自己…俏如來慢慢抬起了頭，微微笑了起來，「…沒事了。」
　　
　　意料之外的溫情，讓俏如來逐漸冷靜了下來，望著默蒼離，腳步卻是不自覺的靠近了他，按上了他準備開車門的手。
　　
　　他的手一如記憶中的冰冷，但俏如來卻慢慢握起了那雙手，就算凍傷的感覺仍在，不願放手的執念卻依舊存在他的心裡，他不捨的喊了一聲，「師尊…」這兩字曾是他們最緊密的關係。
　　
　　僅僅一聲，默蒼離卻能明白他的意思，他輕輕點了頭，應了一聲，「嗯。」

　　這樣的回應，不過簡略的只有一字，卻足以讓俏如來笑了，他緩緩放下了那雙手，走到車頭另一端，替默蒼離開了前座的車門。
　　
　　再次上車後，俏如來細心的為他繫上安全帶，兩人的距離再次縮短，這一次，默蒼離的氣息輕輕地灑在了俏如來的耳後，彎身俯近的人受到了莫名的刺激，雙手順著拉升的皮帶，慢慢滑過了默蒼離的胸前、腰腹，恍若不經意的輕撫，被刻意遮掩，喀的一聲繫緊後，便無從追究。
　　
　　雖然他做得幾乎不著痕跡，但默蒼離卻仍是從他泛紅的耳根中，看出了端倪。他其實並不反感他的觸碰，他大可當作沒這回事，但不明的心思作祟，還是讓默蒼離在俏如來從自己身旁退開的一瞬，將嘴唇輕輕掠過了他的耳根。
　　
　　剎那間，俏如來的心跳漏了數拍，彷彿不經意露出的破綻被發覺了，他呼吸微微一顫，在那一刻，像是回到了過往，重現了熟悉的相處模式。那時，默蒼離總是輕而易舉察覺了他的破綻，一個動作就能指出露陷的地方。

　　回憶有時像潮水般，狠狠拍打上岸時，總是衝擊的讓人無可抑制的湧起更為強烈的餘波蕩漾。俏如來趕在理智再次失控前，讓自己的雙手抓緊了方向盤，壓抑著紊亂的心跳，「我送你回去。」
　　
　　默蒼離靜靜看著他強裝鎮靜的側臉，卻是說了，「不必，去你原本想去的地方。」然而，又總是輕而易舉看破他的偽裝、撩撥他的心神。

　　俏如來用力握緊了方向盤，慢慢轉過頭，望向那一張冷淡卻又美麗的讓他難以忘懷的臉孔，曾經他心如死灰，如今，火種灑下，他的心再度有了炙熱的脈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