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水寒陵

　　追夢。章11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那時，漫天落葉飛舞。
　　他見到最美的一個人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當時，他報仇心切。在得知義母法雲子死訊後，他怒不可遏的來到臥龍居興師問罪。「你不是算無遺策，為什麼義母還會死？」
　　
　　「法雲子死了？」那時，他被怒氣沖昏了頭，不見他的意外、他的驚心，耳中只聽得他淡漠的口吻。
　　
　　忍無可忍一拳洩憤的揮出，刻意漠視他的嘴角溢血，不聽他難忍岔氣的激咳。「咳咳咳咳…」
　　
　　「回答我的問題。」當時，他不懂，他為何執意要追問，滿腦子雖因法雲子之死而義憤填膺，卻又不單純僅是如此。
　　
　　「法雲子與紫宮太一糾葛太深，這是她自己的行動，吾已請主上協助，想不到…仍是這樣的結果。」他忍著內傷解釋著，卻在說到六禍蒼龍時，不由眉頭緊蹙，語氣停頓，似乎另有隱情，最後卻又還是淡淡的避重就輕。
　　
　　他不能接受這樣的解釋。「如果當初將這個任務交給我，義母就不會死在紫宮太一之手。」說穿了，還是無法釋懷，不願接受義母之死，更不願相信憑他的能耐竟無法預防法雲子的死因。
　　
　　「皇龍之路並不平坦，吾更非能一手遮天的神人，你義父的霸業，法雲子不會是最後一個犧牲者，你應該明白才是。」當時，他的語氣很淡，眼神卻是充滿著無奈。他卻聽不出來，他的話中有話。
　　
　　「我什麼也不想明白，現在對我最重要的是報仇。」他只想殺人，以洩他心頭之恨。
　　
　　卻沒想到，他卻是給了他這一句。「你做不到。」當時的這句，其實是句預言，他卻在駑鈍的在當下無法領會。
　　
　　年少輕狂的心態，不願教人蔑視的自尊作祟，更甚是不願讓他看扁的情緒使然，他負氣的欲走。「你錯估了我的能耐。」
　　
　　轉過身的同時，卻聽他喊阻，「停步，轉過身來，我讓你看一項東西。」
　　
　　之後，他為那一幕所震撼了。
　　
　　落葉，漫天飛舞。人，在風中。僅是如此，他卻在當時失了心。或許，從那一刻起，他看見的是他想要的。從未有過的深切渴望，那麼的想要。
　　
　　一個人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也從那日起，他開始暗地裡留意著他。
　　因而，也才在這一晚，發現了。
　　父與子，想要的，原來是同一個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之後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那一夜，六禍蒼龍終究沒有得逞。被千流影牽制，而整晚無法脫身的六禍蒼龍，在次日一早回到寢房，早已預見寂寞侯的不在。
　　
　　然而，一句一滴心血，是寂寞侯的故弄玄虛，亦或寂寞侯不為人知的深層算計。六禍蒼龍猜不出、想不透，得不到的意念，卻從那夜起，開始在他心底轉而種下了猜忌的根。
　　
　　就在皇殿新建完成的當夜，寂寞侯獻上了病梅先生，同樣文弱的俊雅。意欲為何，不就是李代桃僵的伎倆。最終，泣下的心血，依舊是佈局裡的一顆棋子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時至深夜，寂寞侯佇立在六禍蒼龍寢殿外的暗處，他的眼神黯淡，憔悴的神情顯示今晚的他並不好過。無須親眼目睹，他幾乎可以預見六禍蒼龍將會如何折騰猶如獻祭般的病梅，積累深長的壓抑，一旦爆發，會足以折磨的讓人無法承受。
　　
　　他該是冷酷。明知他是心甘情願的犧牲，卻無法自欺心頭湧上的罪惡，如浪潮一波一波，幾近將他淹沒。終究，還是得承受做不來的苦果。
　　
　　「咳咳…」寂寞侯不由微微苦笑。
　　
　　在這副軀體殘餘的時間內，他到底還要利用多少、犧牲多少，才能真正達到他想要的。欲求速成，而行得極端，縱然不見容於世，卻是他在世上唯一可行之路。然而，誰能明瞭，世人只會知曉他的冷漠犧牲，卻不會理解他的焦急憾恨。
　　
　　倘若，他有得是時間，一切的選擇又會是如今這個模樣嗎。誰能給他回答，連蒼天都無語。
　　
　　最終，他還是只能對自己殘酷。
　　
　　一陣風過，伴隨一聲嘆息，寂寞侯轉身欲走，卻在前方看見了天朝太子。正意外千流影的出現，卻見他快步向他走來。
　　
　　「臣見過太子。」還不及拱手行禮，就見一件厚毯橫掛上他的肩頭。寂寞侯不禁一愣。
　　
　　「軍師，夜寒露重，還需保重。」千流影毫不掩飾的關懷及眼中赤裸的情意，讓寂寞侯心中不由一悸。難以預料，千流影竟對自己有情。
　　
　　一時之間，寂寞侯內心驚駭不已，然而，卻仍不動聲色。「臣謝過太子的關心。」雙眉斂，睫半掩，頭低垂。寂寞侯的不願正視，卻在下一刻受到了脅迫。
　　
　　意想不到的，千流影竟出手抬起了寂寞侯的下顎，迫使他與之對視。「軍師…」千流影的語氣很輕，可卻字字讓寂寞侯悚然，「你讓我看了不該看得東西…」
　　
　　「它讓我失了心。」緩緩將寂寞侯擁入懷，「想要的念頭無時無刻。」
　　
　　「軍師…寂寞侯。」緊緊抱住他纖細的身軀，千流影吐出了慾望。「我要你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無法抗拒的，寂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