醜聞、四十六
有朋自遠方來。
他聽到了,那一聲。「唉。」
當年的一失足全起於這一聲,頭一回行動搶在思考之前,這是翻案的好機會,他絕對不能錯過。
只是如風的身影瞬到,卻也快不過早已有心的撤退計畫。人到谷外,應驗了一句人去樓空,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,見不到早前公案的美人,卻意外瞧見了一雙不同風情的大美人。
同是銀髮隨風飄,飄逸的銀絲襯托的美,一張清麗、一張冶艷。左是清純柔美、右是絕豔誘人,嘖、嘖,就算要養他胃口也不是這種養法。
這廂左右為難不知該先從哪個下手,那廂倒是有人先開口。謙恭有禮的客套說詞,搭著一貫的優雅儒腔出自那張豔絕的臉龐,他倒是起了個心眼。
呼、呼。傳聞中的三先天啊,這會倒是頗能體會劍子急著復原到崖上找人,美人嘛,誰不愛,何況一次又是兩個,真真是豔福不淺。
俗說朋友妻不可戲,看來他是沒戲唱了。瞧這兩大美人,眼眨巴的等著他說劍子的下落,他這會倒真欣羨起劍子這齊人之福。同時也慶幸,日後他不用在半夜被那陣鬼哭神號的鬼叫聲給擾得不得安眠囉。
喜極而泣是種寫照。
在照面的那一剎那。
他體會了這種寫照。
他還在皺著眉頭看那碗黑漆漆的藥湯時,他聽見了開門聲。如同往常的抗議聲,不免再度響起。「我說藥師啊,你這良藥苦口也未免太苦了吧。一日三餐伺候,劍子可不是個會吃苦的人啊。」
他沒看來人,當然也沒看到來人身後跟著兩個他朝思慕想的人。他還在皺著眉頭,還像個大孩子似的喃喃抱怨。
卻在聽見藥師一句,「良藥不苦就不叫良藥啦。放心,這會我給你帶糖來啦,包準你甜滋滋的一餐喝個四、五碗也沒問題。」不由疑惑的抬起頭。
這第一眼瞧見的自然是站在最前頭、離他的最近的慕少艾。他不由再看第二眼,卻意外發現他身後還站個人,銀絲飄動的有些眼熟,他還在納悶時,他聽見了一聲呼喊。
「劍子。」
這聲音、這聲響,可不是、「佛劍?!」
這不是錯覺,他真站在自個兒眼前,劍子起了身,卻是雙手發顫的厲害,他慢慢搭上佛劍的雙肩,指尖仍兀自顫抖的不停。
他緩緩觸碰上佛劍的髮、頰,他在確認這生命的存在,這確實的觸感。他想起那夜的發狂,他真以為自己殺了他,日後明知是個計,卻依舊成了心頭的夢魘,糾結在心口,時至午夜夢迴都難以擺脫的傷痛。
他的眼一直看著他,直到他察覺他身後藏著一雙琥珀。那不是、「龍宿?!」
「劍子。」慣常的儒腔聲調,卻幽幽透著一絲滄桑。這心境何時起了變化? 在他望著佛劍、忽略自己時,心頭竟沒有太多酸澀的情緒,是什麼在變了?他笑著,卻是淡了。
可意外的,他被捲入了一種熱度。一種真真實實的擁抱熱度,在蒸騰的那雙琥珀。龍宿怔了,這是劍子頭一回予他的親密,甚至連眼淚都一併。
他想起那驚心動魄的夢,便在這一瞬間,激動的不能自己。他曾錯怪龍宿,或許更在不自覺間深深傷害了,他從不肯正視龍宿的改變是出在自己身上,直到傷害一再發生,他才驚覺自己是一切的導火。
夢中的龍宿說出了他的私心,他卻再也無法漠視龍宿對他的情。驚心動魄的夢境,令他心神不安的同時,卻也重新動搖了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。
好在那樣的驚心動魄是場夢,夢中懷抱的那人,而今是真實的就在他胸口,他為此感動,喜極而泣的不再留有憾恨。
他慢慢放開了他,轉而拉起他和佛劍的雙手,說了。
就這麼一句。
「我們一起,活著。」
- Jul 07 Thu 2005 03:34
醜聞、四十六
close
全站熱搜
留言列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