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水寒陵

異常-01-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外面的世界烏雲密佈，細雨卻開始淋在他的身上。
　　
　　他低著頭，額頭抵著玻璃鏡面，一排的落地窗被外頭擦得一片霧氣。他呵著氣，指尖還不及彎起塗抹，身後的推撞便讓他蓋落了掌印。
　　
　　像是得到他的許可，不疾不徐的推入，緩慢又堅定，溫吞的令人難耐。俏如來微微喘息，下身隨著宮本總司的進入前後晃動。深進又淺出，步調極緩，如小火慢燉，細細煮開他的渴望。

　　那時候的他，還不懂愛可以讓人做到多激烈。只知道和宮本總司一起，是種會使人沈醉的溫存。

　　「師尊…」如呢喃的輕吟，在喘息中緩緩逸出，好似動人的音色令人心迷。

　　他看不見身後的宮本總司，眼神變得幽暗，厚實的大掌滑過他的胸前，似是無限愛憐，慢慢下滑攬緊他的腰，進出的頻率漸漸加快，卻不會讓他難受。

　　宮本總司對他，總是很溫柔。不論在武術上，還是這個時候。和他的性事，總像泡著溫泉，全身發燙，卻是極為放鬆，簡單兩字就是舒服。不會讓人上癮，卻會捨不得離開。

　　下在肩上的輕吻如細雨，綿密又溫熱，恍如水療，鬆弛了意識，俏如來不由恍惚，呵著霧氣遮掩著窗面，將朦朧的交疊身影掩得更晦暗不清。

　　被轉過身，唇舌交纏時，俏如來還在想，這一生能跟宮本總司在一起就夠了。他勾著宮本總司，雙手圈在他頸上，像是醉了一樣，重重賴在他的身上。

　　身下的戳刺更深了，卻讓俏如來攬得更緊了。捨不得離開的依戀，寫在他緊閉的雙眼裡，宮本總司不會看見，卻依然給他最溫柔的吻。

　　他不曾想過會有失去宮本總司的一天，但現實常是無奈的讓人措手不及。失去他時，俏如來反常的沒有流淚，他沉默，沉默的使人心驚，直至默蒼離打破了這個假象。

　　被逼著不斷回憶的傷痛，終於擊潰了他的心防，俏如來嘔著血，跪在默蒼離的面前，泣不成聲。聽著他說，他已給自己處理感情的時間。

　　被推落倒下時，他以為默蒼離會一巴掌打下來，賞自己一個清醒，但結果卻是他從未想過的。一個深吻。不同於宮本總司的溫柔，默蒼離的吻帶著致命的吸引，強悍卻會令人上癮的留戀。

　　他沒有掙扎，只是睜大眼睛，看著在自己眼前失序發生的一切。默蒼離正在對自己做什麼，答案顯而易見的明顯。他根本沒問出口的機會，就剩下了接受。

　　他的眼淚再次流下來，第一次他開始覺得原來還是不夠。他以為可以跟一個人過上一生的想法，在這一刻激烈的受到洗禮。那闖入他體內的慾望，點燃他從未有過的狂野，粗暴的直白。

　　他不斷流淚，卻已分不清是傷心，還是難以壓抑的宣洩。他覺得自己被毀壞，徹底回不到從前。只能哀悼，卻再也挽回不了逝去的自己。

　　如同已死去的宮本總司，他在這一天，也失去了另一個自己。



　　滴答、滴答…牆上的時鐘分秒不停，俏如來慢慢從回憶的網掙扎出來，他花了很長時間的逃離，卻總是輕而易舉的失落。彷彿他始終離不開默蒼離留給他的束縛。

　　他緩緩起身，掩下嘆息，月色照著他的蒼白頹廢，歲月刻劃著他越漸迷離美麗，他翻開棉被，輕巧下床，拾起散落在地的白襯衫，隨意穿上。

　　月光拖曳在地上的光影，隱約映射他雙腿之間的淫靡痕跡，他毫不在意，任那痕跡黏膩流淌慢慢下滑，轉身拿起放在床頭的紅酒，推開一扇門，走向戶外陽台。

　　他拔開軟木塞，將需要品味的紅酒，一口牛飲，味覺似是麻痺，已經喝不出什麼味道，他知道自己不過在回味一個人，但怎樣回味也重溫不了那個人。

　　他又大大喝了一口，海風吹來，在這半夜時分，該是冷得讓人全身發顫，他卻是熱得難受，酒氣衝著他頭昏腦脹，一個踉蹌，他向後一退，卻是倒入一人懷抱。

　　他沒有回頭，摟著他腰腹的雙手，正不慌不忙的抱著他。靠上來的體溫偏冷，稍稍緩解了俏如來的躁熱。戲謔的口吻如常，氣息卻顯得曖昧，「小心啊。」

　　若是先前，他會回過頭一本正經的對著欲星移道謝，但現在，俏如來失去演戲的興致，他沉默的灌了一口酒，讓酒氣衝著他忽略自己腰上的束縛，驀地，爆出一聲笑。
　　
　　這近乎反常的表現，竟讓欲星移覺得一絲難以捉摸。他微微鬆開俏如來，看著他又灌了一口酒，還不及釐清一絲複雜的情緒湧上時，那一口酒便渡進了自己嘴裡。

　　轉眼，情勢再度擦槍走火，演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。如上鉤的魚，咬著魚餌吞入腹，欲星移咬著他的嘴唇，將他推壓上牆，那已廝混一夜的痕跡，明顯地勾起他想留下更多痕跡。

　　慾望彷彿無止盡，撐開、上抬，再進出。過程簡單的只是重複最後一個步驟，卻難以遏止這種幾近強迫的行為。深深挺進時，他看著俏如來閉著雙眼，蹙起眉頭，好似抗拒，卻又隱忍。他退出又進入，反覆不斷看著他一再蹙眉。

　　俏如來始終沒睜開雙眼，欲星移彷彿也不在乎。那怕現在他未睜開的眼裡，自己成了另一個人。他笑了笑，緩下進出的力道，似是嘆息，「…俏如來。」

　　他總是做人失敗。響在俏如來耳邊的嘆息，故意的讓人無法充耳不聞。欲星移看著他慢慢睜開眼，眼中映著自己的笑意，只有惡劣，再無其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