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水寒陵

情事。章4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他追了出去。
　　在那一瞬間，流浪藝人的身姿勾勒出潛藏在記憶空白的一幕。
　　迷惘浮現，卻是更停不下心上浮出的悸動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流浪的藝人停下了步伐，在他追上的一刻。
　　
　　沒有回頭，任著元凰來到他的身前。小鳳仙只是一派靜默，冷冷又淡淡的望著元凰。
　　
　　莫名湧上的傷感、歉疚及悲涼，困惑著元凰，他有些不解及急切，卻仍只是僅僅就這麼和小鳳仙對望，開不了口，更甚是艱澀的難以說些什麼。
　　
　　彷彿經過恆常的時間流逝，小鳳仙的眼裡逐漸泛起一抹對世事滄桑的無奈，笑容淡淡隱著愁殤，前塵過往的恨與仇、傷與痛，在元凰一雙不解的空白眼神中，恍似執著的毫無意義。
　　
　　小鳳仙，本就是個遊戲人間的流浪藝人。太過執著的情感，總會讓愛好自由的靈魂感到束縛。大難不死之後，那前塵的憾事就該隨風而逝。
　　
　　小鳳仙揚起一笑，一如他名言中的一句，頹廢人生是瀟灑。他總是習慣瀟灑，迎向不了積極報仇雪恨的人生。一揚手，樂曲飄，輕快的旋律在風中流洩，好似撫慰人心的悠然。
　　
　　他對元凰遞出了友善，一曲過後，自此為過客而非仇敵。曲終、人散，該然的結果，卻在元凰一聲，「別走。」硬是再度牽扯的糾纏不休。
　　
　　說不上的情急，元凰只一心想著不能讓他走，不顧他的驚訝，硬是衝上前緊緊抱住了他。口中喃喃不斷著別走，讓小鳳仙是怔，更是難以說清的複雜感受。
　　
　　「北辰元凰…」一聲喟嘆，是小鳳仙難掩的感慨。他欲推開元凰的擁抱，卻在此時，發現了元凰的異常。
　　
　　燙紅的雙頰、高熱的氣息，拂在耳根的字詞，近乎囈語的喃喃。小鳳仙不禁一愣，隨即拉開兩人之間親暱的距離，這才注意到先前重創元凰一劍的傷口，正血流不止的讓元凰逐漸意識昏沈。
　　
　　「…別走。」又一聲挽留，伴隨著幾近乏力的身軀襲向小鳳仙的身前。無法解釋心頭紛亂的情緒是從何而來，只見元凰倒下，小鳳仙竟是無法坐視不管。
　　
　　接住幾乎已失去意識的元凰，小鳳仙一個轉身將人揹上，一腳邁開，步入再也難以擺脫命運的糾葛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那夜，他發著高燒。
　　焚身灼熱的苦痛，燃起了久違的記憶甦醒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他想起了一些事，在這意識昏沈的時候。
　　
　　他突然覺得身前的人有些眼熟，朦朧的身影有著初見時的悸動，他不禁瞇起眼，有種錯置時空的恍惚，腦袋昏沈的看著來人逐步靠近。
　　
　　來人伸手解開他衣領的鏽釦，動作是小心、輕柔的為他卸下染血的上衣。他不由的有絲迷亂，在這種時刻，他竟不禁渴望來人的觸碰能再多些，超乎他的想望。
　　
　　來人的一手輕觸上他的額頭，修長的指尖帶來冰冷的濕軟，意欲為他驅熱的溫柔貼服，伴隨著輕緩的舉動，來人正在為他擦拭，一遍又一遍，毫不厭倦的為他散除高熱。
　　
　　他突然湧起了一股念頭，就在下一瞬間，他起身反彈，就這麼將那溫柔照料的來人，一股腦的反壓制在床上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小鳳仙看著突然暴起的元凰，有些驚、有些疑，驚疑不定的望著神智尚在模糊不清的元凰，但卻也只是這麼靜靜的望著，試圖想理清元凰突來的舉動。
　　
　　元凰緊壓著身下的小鳳仙，猛地，湊近眼前瞧個分明，不欲說穿的企圖藏在凝眸深處。
　　
　　那股想望，像是透過久遠的記憶，在空白扉頁中悄悄翻起一頁塵封，從最初的驚豔，刻劃在心上的身世之謎，到最後企求的王者之路。迷亂又拼湊成一塊塊交織在腦海，在焚身刺骨的情況下，牽引出最為深潛的悸動。
　　
　　「鳳先…」元凰低喃著。那不像失去記憶的王者眼神，再一次浮現在小鳳仙的眼前。他怔愣，幾乎是僵住了身，看著元凰逐漸吻上他的。
　　
　　倏地，掙扎瞬起。想要反制的念頭，卻在元凰的下一句，打住了。「…我愛你。」近乎瘋狂偏執的眼神，藏在王者從不欲人知的情緒流露。
　　
　　「你、」極度的震驚。小鳳仙幾乎是傻住了。完完全全僵直了身，近乎被抽盡了氣力，做不出一絲反動。
　　
　　曾被遺忘的情事，再度勾起。
　　
　　流浪慣的靈魂，禁不起炙烈的情感渴求。因而，最終只能是以死逃亡。
　　
　　就在那一日，王者最真情至性的告白，隨著北辰鳳先的死去遠走漂流。葬送最後的溫情，以殺戮闢開的血之路，是王者不再回頭之路。
　　
　　「鳳先…」近乎執迷的呼喊。透著前塵往事曾有的情。
　　
　　熱切的撫觸、擁吻，已被忘懷的繾綣交纏，就在這夜高熱下再次復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