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水寒陵

話說。十九
　　
　　你就看著那姓慕的討人厭，大搖大擺的走進你的地盤。你是臉上帶著笑，可心裡卻沒好氣的咒上個千百句。你想著要不是他，你也用不著割了你那塊頭肉，到現在還隱隱作痛的淌著血。可你心裡越是恨、越是氣，臉上就越是笑得和藹又可親。人說表裡不一，你可是一等一的箇中高手。
　　
　　你就衝著他笑，越發燦爛的讓人心難設防。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，你瞧著他準沒好事，可心眼卻也不得這般老實的顯露。又所謂來者是客，即使你不想招呼，卻也不得不展現出一個主人家的風度。
　　
　　你就這麼笑盈盈的招呼著，狀似頗熱絡，可實情卻是什麼罵人不帶髒字的話，在肚裡轉了一圈、問候一番，才咬著牙、笑著臉，出口問候出的全都徹底消毒。
　　
　　只是你這招呼的對象，卻壓根的完全不買你的帳，也不管你這笑臉背後擠得是多麼辛酸苦楚外加嘔心瀝血，下一刻你就見他，長眉一甩、煙管一轉，幾乎當你是透明的快步來到你這美人四弟的身前。
　　
　　哎呀呀，美人、美人，真是美人一個啊。你就看他眼都亮了，直湊近你那四弟身前，也不管你那四弟微微蹙起眉，有些微慍的瞪著他，依舊笑嘻嘻的不以為意。
　　
　　我說素大神人、素賢人，你當真是豔福不淺，隨處就有美人可看、可陪，呼、呼，可憐我老人家，連看美人第二眼的福氣也無，何時素賢人才願意善心大發，賞藥師我一點福氣，讓我再見當時的美人一面啊。就見他笑嘻嘻的一張臉，慢慢轉了個調，開始唱起了哀愁。
　　
　　你還真以為他對你這美人四弟有興趣，豈料，這話說到後頭，拐個彎，還是回到你這心頭肉上，你就知道他沒這般好打發。心心念念了這麼許久，卻仍是一點打消的念頭也無。這般耐性，當真是跟你有得拼。
　　
　　可你這人，真也是有這耐性，才在這武林道上打混許久。要讓你雙手奉上你這塊心頭肉，你到寧願跟他槓上一輩子，虛耗著彼此耐性，忍受著誰也都見不上你這心頭肉的悲哀。
　　
　　所以當他不知死活的又說。素大神人，你該滿足啦，有這麼一個猶如天仙的美人兒伴著你，何苦霸著另外一個不介紹，暴殄天物最是可惜啊。
　　
　　你不由就笑了，燦爛無比的。猶如讓人見不到明日的太陽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離開魔劍道後，我漫無目的的走在路上，心頭想著小哥哥一事總算是告段落，玉籬園也不好回去繼續叨擾，眼下雖想著爹親，卻也明白琉璃仙境這趟路走不得，就算相思氾濫，也只得走一步是一步。
　　
　　這有家歸不得的落寞，一如秋風，蕭瑟的讓我心情不禁更沈重。正當我無精打采、漫不經心的走著時，猛然腳下一個踉蹌，險些絆倒，摔個狗吃屎。我趕緊一步當兩步退，小心翼翼的觀察方才險害我得吃屎的的罪魁禍首到底是哪來的東西。
　　
　　就看這東西，像人卻也不像完全是個人，就看他頭上的貓耳，身後的一條貓尾，怎看都像是初出茅廬，化作人形，卻仍學藝不精露陷的小貓怪。按照常理，半路遇上這種似人非人的怪東西，通常都會讓人心生恐懼，甚至是逃之夭夭。
　　
　　偏生我這醫者天性，外加這小貓怪離恐怖的非人怪物尚差一大段距離，是以我偏離了常理，既無恐懼，也無逃跑。反倒就這麼蹲下身子，檢視這小貓怪是哪裡出了問題，怎會倒在這半路。
　　
　　就在我蹲下身時，眼尖的注意到小貓怪倒在路旁的樹叢上掛著一口紅袋，我下意識將這口紅袋取下來，隨意翻看，便見袋底下小小繡著阿九兩字。
　　
　　阿九。我不禁輕唸。猛然聯想到俗說貓有九條怪命。我想著該不會這小貓怪就叫阿九吧。一個直覺湧上，倒也沒多想，便把手中的紅色束口袋掛上小貓怪的脖子。
　　
　　說也奇怪。就在我掛上沒一會光景，小貓怪便幽幽轉醒。一醒來，那雙迷濛的貓眼就這麼眨呀眨的直盯著我瞧。我倆對看了好半晌，只見疑惑對疑惑。直到小貓怪伸手握住掛在自己脖子上的紅袋，像是在確認什麼。所有疑惑這才開始慢慢消退。
　　
　　原來小貓怪就真的叫阿九。雖常說貓有九條怪命，可小阿九卻沒這款命格。生來就是半心殘缺的小阿九，要是掛在脖子上的保命符弄丟，就只能像今天這樣倒在路上像個死屍。
　　
　　不過老天的安排，總有祂的巧妙。像小阿九這樣的命，便讓他遇上一個厲害非常的大夫。就在我送小阿九回家的路上，自然也就聽小阿九說起他家大夫的事。說起他的為人、他的處事，他的一堆林林總總，言談間雖少不了幾句貶、幾句損，卻總還是掩不了對他的喜愛與崇拜。
　　
　　接著小阿九又說起了今天的意外。其實今天的事是第一次發生，之前我都在袋子離身前，便發出訊號彈通知少艾了，不過今天是因為沒意識到袋子已經被樹叢鉤住了，所以就算想發也來不及了。
　　
　　險險沒命見少艾了，好在天無絕人之路，讓我遇到續緣你。就看小阿九想起來似乎還心有餘悸。不過隨後，掏出麥芽糖遞給我，露出甜滋滋的一笑。送你，少艾牌的麥芽糖，阿九專屬的定心丸。
　　
　　愣愣接過小阿九遞上前的麥芽糖，我輕輕咬了一口。嗯，果然是哄小孩的好物啊。甜的讓人一口難以忘懷的好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