醜聞、十六
  
  
  
  他動不了。
  那是一種動彈不得的難堪。
  
  
  
  他睜開了眼,看到了個人,他和自己一絲不掛,太過赤裸的於禮不合。他很訝異,訝異的不知該作何反應。
  
  他想動,卻動不了,難堪的發現意外引起了另一個人衝動。他忽然感覺胃裡一陣翻騰,直衝上了喉口,難以吞嚥的酸味,燻得他直覺想吐。
  
  他再也無法忍受。倏地,他從跨坐在一人腰間的姿勢,轉而成了雙腳站立於地面的動作。
  
  一股極為抽痛的刺骨感受狠很抽疼他每根的腦神經,加上大量晶瑩的黏稠自他股間緩緩滑動,這些過於反胃的刺激,激得他再不開口說些什麼,便會再也支撐不住失了站立的勇氣。
  
  「龍宿…」他的身子在顫抖,他的雙手尋求著桌緣,試圖再多點站立的勇氣,「這就是我一直無法理解厭惡你的原因嗎?」
  
  那聲音、那神情、以及……那雙眼。
  
  
  
  他看見了什麼?
  ──佛劍分說。
  
  
  
  光明總是令邪惡無所遁形。
  
  
  
  他又再度看到了那雙眼。正直、清明又無畏。
  
  在那雙眼的注視下,他突然感到萬分的厭惡起來。他又再度回想起初遇時的場景,那是他頭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無可奈何的感覺。
  
  承認與否,似乎已顯得多餘。事實擺在眼前,他倒想明白兩人之間存在的不再是單純的友誼關係後,佛劍會是如何看待這樣的改變?
  
  龍宿的一言不發,也使得佛劍沈默了。沒有龍宿預料的怒氣爆發,異常沈默的氛圍,卻是逐漸逼人漸感不耐。
  
  突然,記憶中的一句話,自龍宿耳畔響起。「倘若有一日,佛劍的存在當真危害施主,佛劍願散盡功體,捨身成仁。」
  
  
  
  他沒有忘。
  最初相遇,他說過了什麼。
  
  
  
  我不信你。
  但我信,相信你的人。
  
  
  
  信任就是一種重視。越是想要得到重視,就越是渴望被人珍惜。
  
  佛劍開始拾起了散落於地的衣裳,著衣的同時也說了。「我的存在、邪兵衛的存在,都會危害你在劍子心中的重要性。」
  
  佛劍閉上了眼,彷彿在深思過龍宿的所作所為後,夾雜著嘆息,輕輕說了。「因為太過重視,所以無法容忍劍子信任你以外的人,你以背叛作為賭注,只為將平等的友誼關係,轉化為對立的敵我衝突……」
  
  「只有在敵我的立場,你才能看見劍子對你的全神貫注。」太愛一個人,就想奪取他全部的心神,分分秒秒,一刻都不願給他人。
  
  不只是邪兵衛,就連佛劍……哈。所以說何以他對正直的人沒輒,總是一眼就能看穿表象,尋求底下的真相。
  
  龍宿不由笑苦了嘴,卻是神色陰沈的令人膽寒。
  
  又是一陣的靜默。
  
  佛劍慢慢睜開了眼,似乎在深思過了什麼,淡淡的敘述著自身的情況。「我的功體受創,使邪兵衛的意識逐漸成長,目前雖能暫時勉強壓制邪兵衛的意識入侵,但時日一久,也難逃同化的命運。」
  
  忽而望向龍宿,向來正直的眼一如往昔,然堅定的眼神,卻是那樣的沈靜,隱隱透著一絲無悔,「若是入魔,屆時……」
  
  龍宿怔了,為了佛劍的最後一句。
  
  
  
  「請你殺了我。」
  如同最初相遇,那樣認真的叫他啞了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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