荻花題葉勉強按下心中的驚悸,不讓自己慌了手腳,黑暗中任何誤認皆有可能,也許對方的目標不是他,只要他開燈便能停下這個誤會。

  他摸索的想打開床頭燈,卻在黑暗中被一把牢牢抓住了手,頸肩感受的吐息炙燙異常,荻花題葉心裡莫名起了疙瘩,驚慌開始蔓延帶動心臟緊縮,手心逐漸發冷起來。

  他突然有種荒謬的錯覺,像是壓在他身上的人是月,但有可能嗎…月早已被他…他很快就否認這個猜測,壓抑著顫動,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。

  「我不是風…」一貫飄柔的嗓音在情急下顯得有些尖銳,即使音量薄弱,卻也能讓人聽得分明,對方不可能不聽見,卻顯得恍若未聽,手上的力道絲毫不減,反而更加重了。

  這反常的回應讓荻花題葉不由驚懼,正想抗拒時,對方說話了,「我知道。」那是屬於月的沉悶聲調,令人難以錯認的耳熟。

  入耳的瞬間,荻花題葉幾乎不敢置信。這怎有可能…那一夜他分明將人…

  「月…」黑暗中的呼喊充滿太多複雜情緒,交織著震驚、慌張、不甘、急怒…,讓荻花題葉幾乎不得不握緊拳頭,才能忍住不放聲嘶吼他一直想抗拒的事實—月還是回來了。

  如地獄的冤魂,執意帶回自己在他身上犯下的罪行。

  「二哥…」又是這一聲,虛偽的讓他永遠也不想承認的關係,但卻成功的在此時癱瘓了他反抗的氣力。

  荻花題葉突然笑了,說不上是什麼情緒作祟,也許是始終他也不願承認的後悔,又或是藏在心底深處被牢牢緊鎖不願打開的愧疚、罪惡感,層層疊疊堆疊起來,他忽然覺得也沒什麼好怨嘆,總是要還的。

  他只是欠了他,現在不過是等著他來討。帶著自我厭棄的口吻,在黑暗中一貫飄柔的響起,「想殺我嗎?」

  沉默在黑暗中滯留許久,那從來不是無情葬月思考的問題,但他卻是仍在這句問話下沉默了,良久,直到沉默終於無法再壓抑,他沙啞著嗓,彷彿艱難的開口出聲,「我一直在思考那美麗又殘酷的謎題…」

  仍是那樣令他厭惡的說話方式,但這一回,荻花題葉卻反常的沒有出聲喝止,他很安靜,甚至還微微發顫,他能感受到無情葬月的氣息離他越來越近,終至用吻緘封了那無聲的答案。

  『只有你是唯一的解答…』
  
  他應該要抗拒,那是他最厭惡的人的雙唇,但那雙唇的熱度卻是灼熱的幾近高燙,荻花題葉感覺自己被燙傷了,幾乎是痛得張開了口,讓那舌尖抹著更灼熱的痛楚侵入。
  
  淚水似乎要被這灼熱的痛燒得沸騰,關不住的從眼角不停滑落。那燒他唇上的力道其實是溫柔的,甚至是小心翼翼的。但荻花題葉卻仍是感覺到痛,痛得讓他難以壓抑淚水不停沸騰滾落。
  
  那未曾出聲的嗚咽,一直被那雙唇壓抑著,像是那樣的傷心不該存在。他是最不願後悔的人,無情葬月始終明白。

  他吻著那雙唇,堵住那悔恨流洩,花離了水終會枯萎,花那傷悲哭泣的神情,月總是見不得,所以別哭…別哭…

  堵住那哽咽、堵住那酸澀,堵住那就算再來一回也無可避免的悔恨,猶如窒息的擁吻纏纏擾擾,與下身猛然刺入的尖痛,全數掩在無盡的黑暗向荻花題葉襲來,他頹然放棄了所有掙扎,只是張大了眼,在看不見的黑暗苟延殘喘。

  那裡沒有一點月光,只有深沈的暗流,死死拽著他載浮載沉,終至滅頂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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