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將愛【四】
 
臨行前,酒逢知己,卻也是──敵人。
 
辭去少年和昔日天策軍師的送行,儒生知道遠方還有人正等著自己,只是儒生卻提不起心神應對,心思仍停留在方才少年殘留的餘溫中。
 
想起少年突來的暖意,他卻是將之視為另一種錯覺,明知不該犯的錯誤,可儒生偏偏還是難以自制,饒是智冠群倫的腦智卻也仍脫不出一個情字。
 
儒生的黯然失神,遠遠,即入了敵對卻也是知己的天獄軍師眼中。
 
入眼的一瞬,天獄軍師有一絲怔了,一種無言的驚豔,首次在儒生身上望見。即便他在重創儒生的一刻,也未曾見儒生展露如此茫然無助的神色。
 
因而,天獄軍師不禁有些迷惘。只是迷惘終歸是迷惘,天獄軍師的狡詐並不會因這樣的發現而有了絲毫的改變。
 
「荒戍落黃葉,浩然離故關,高風漢陽渡,初日郅門山…」凝視著儒生,天獄軍師仍一如最初的自信傲氣,羽扇輕搖的吟道。
 
「嗯…」耳聞詩句,儒生逐漸褪去了無措,心防築起,倒也不畏的上前對視著天獄軍師。
 
「江上幾人在,天涯孤棹還,何當重相見,尊酒慰離顏。」悠悠吟完詩句,天獄軍師與儒生再度正對交鋒照面。
 
「四無君,久違了。」自佛者重傷一刻起,兩人的爭鬥似也沉下抬面,直至今日,才又端上而趨於白熱。
 
「聞知故人即將遠行,奉詩一者、酒三杯,聊表敬意。」天獄軍師笑著斟了酒。
 
對於好對手,天獄軍師的態度向來如同對待知己,只是兩者之差在於前者是先禮後兵,後者卻是君子之交。
 
然,儒生只是淡淡回應。「客套了。」
 
即便是難纏的對手,在交手時,儒生也少有情緒起伏,儒生總是以從容、冷靜的姿態迎敵,甚至是不在乎。
 
因而,當儒生取酒的一刻,天獄軍師幾乎是立即的出口,「第一杯酒──祝你一帆風順。」
 
「多謝。」不曾起疑,儒生一口仰盡。只是酒杯在握的一瞬,儒生的神色閃過一抹回憶的光芒。
 
天獄軍師細細入眼,再度斟酒,「第二杯酒──祝你順利達到目的。」
 
第二杯,儒生依然爽快見底,只是眼中的孤寂卻越漸顯著。
 
天獄軍師看在眼底,忽而嘆了口氣,「唉。」
 
天獄軍師的嘆氣,順利取回儒生的注意,只見儒生輕問,「四無君何故嘆氣?」
 
順利取得儒生的注意後,天獄軍師卻是若有所思望著儒生的哀嘆著。「如今一頁書負傷,素還真你又即將遠行,中原武林頓失擎天之柱,令人不得不憂心啊!」
 
只不天獄軍師的一番憂心,在儒生眼底看來,不過是為掩飾背後包藏的禍心而作戲。因而,儒生只是淡淡辯道,「四無君言重了,中原武林人才輩出,並非沒素還真不可。」
 
聞言,天獄軍師只是別有深意的望著儒生,而後輕輕一笑,話中有話再道,「武林瞬息萬變,只怕故人歸來,人事已非、不勝欷噓。」
 
察覺天獄軍師一語雙關,儒生也不過是冷冷反擊,「江湖詭譎多變,誰勝誰敗,誰能逆料?」
 
沒有懼慌,儒生伶牙俐齒的回擊,倒引得天獄軍師挑眉一笑,「哈,說的真好,這第三杯酒就暫且按下,等素賢人凱旋返鄉,再續這未完之席。」
 
「就此約定,請。」談話結束,儒生走得瀟灑。
 
全然的不回首,自也無瞧見天獄軍師的眼神在目送儒生轉身離去的一瞬,變得深邃又複雜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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