將愛【二】
 
  那一日,演出忌日墓前相認的一齣後,少年開始跟著儒生。
 
  只是儒生卻知道少年人前人後稱他的一聲爹,沒有真實的情感,少年依舊漠然的視他這世上僅有的親人為陌生。
 
  這是恨的延續嗎?儒生有時不禁懷疑。
 
  可他卻對少年生不起氣來,即便知道少年壓根不把他放在眼底,可這場父慈子孝的假象,少年依舊做的完美毫無破綻。
 
  直到天獄軍師使計一日,儒生才知自己又錯得離譜。
 
  「爹親,讓續緣去吧。」望著儒生因煩惱人選渡南海的事情,少年首次打破沈悶淡道。
 
  「續緣?」一時,儒生訝異的神情,透著一絲不解。
 
  「爹親必需坐鎮中原處理天獄以及希望宮城之事,天外南海就讓續緣代替爹親前往處理。」少年一席話,不慌不急,就像是在敘述一件無關緊要之事。
 
  可聽在儒生耳裡,卻解讀出不同的訊息,少年的舉動無疑是厭倦了這場父慈子孝的戲碼,前往南海,也不過是想遠離中原有他的地方。
 
  可這樣的猜疑與解讀,卻讓儒生微微痛苦了起來。因而,儒生不禁沈吟,「嗯…」首次次對少年提出的要求而起了一絲猶豫。
 
  只是這番話,孝心的意味太過濃厚,不是局中人都難以意會其中的含意,更枉論局外昔日的天策軍師。
 
  昔日天策軍師不明所以,以致於幫腔起少年,「續緣能力也夠了,讓他見見世面也好。」
 
  「爹親,續緣相信自己有能力可以處理。」少年的唇角在動,堅決是藏在言詞中的漠然。
 
  儒生見了、聽了,明白事已無轉圜的餘地,只能退而求其次,轉而要求他人,「好吧,但是單你一人前往也太危險,秦假仙能否請你陪同?」
 
  儒生的要求,對於支持儒生而言的同伴,不啻是為一種聖旨,自古被點名的人從來也沒拒絕過儒生。
 
  對於這樣的情形,少年只是冷冷望著,淡漠的心思依舊教人難以睨出一絲端倪。
 
  而後,局外的人散了,只餘局內的儒生與少年。
 
  儒生開口了,卻依舊不脫父慈子孝的言論:「續緣,爹親明白你想替我分擔的心情也相信你的能力,所以此次才答應讓你前往天外南海,天外南海不比苦境,人事物也遠比苦境複雜,萬事要多加小心。」
 
  少年聽了,卻也只是淡淡應著,「續緣知曉爹親的擔憂,我會好好照顧自己。」
 
  儒生有些窘了,這樣的應答並不是他所期望,他想明白的是更深一層的,所以儒生又說了,「以前我們父子聚少離多,現在雖能一同生活,卻也缺少談心的時間…」看著少年,儒生想知道的不過是少年心中的想望究竟是什麼。「我未曾問過你想要的是什麼?」
 
  聞言,少年有一絲怔了,而後輕輕發笑了起來,自問了起來,「…我想要什麼?」
 
  沒有即時的應對,沈默是經過了半晌,少年突然神情恍惚凝視起儒生,毫無頭緒的幽幽啟口,「小時的我是在眾多師父的照顧下成長,當時的生活是真快樂,但、」似是想起什麼,少年頓了下後,抿了唇,「心中的失落卻是自己永遠也感受不到的天倫…」
 
  「後來我也曾怨過、恨過,甚至故意以惹怒你來宣洩我心中長久以來的失落,但在經過一次死亡後…」少年的回憶似在這個當口而起了重大的變化,原先的恍惚慢慢又自往昔的漠然所取代。
 
  看著儒生,少年又恢復昔日的假象,言不由衷的說詞,依舊說得順口無礙,「…才讓續緣重新成長,近來能與爹親同住一地已是上蒼賜與續緣最大的幸福。」
 
  儒生知道少年又恢復往常,彷如剛才的恍惚都只是曇花一現,虛幻的不過是過眼雲煙,不願錯失明白少年的機會,儒生竟是情急地又將話兒帶上少年最厭惡的血緣關係打轉,「你是我唯一的兒子,我希望你能…」
 
  只是話未完,少年的眼神冷淡的凍住了儒生未竟的話語,明白此刻少年是決計不再吐露一字真話,儒生原想說的『對我說真話』的五字,終是無奈改口。「…永遠平平安安。」
 
  「爹也是續緣唯一的父親,續緣更希望爹親能…」對應儒生的改口,少年倒也禮尚往來,只是語末出口的四字,「快快樂樂。」竟是帶著一絲諷刺。
 
  這是首次少年在儒生面前,不加掩飾的另一面。
 
  之後,儒生與少年再相會之前,又是一段漫長的別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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