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水寒陵

素顏殘．第二部【九】

恨，這個字眼，負載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真正心酸。被恨的人，永遠也不明白，潛於恨字背後，那再也難以脫口的原諒。

四目對望，赤裸裸的視線，筆直的望進彼此深處，伴著海潮聲，潛入人心。在這靜謐的夜、孤寂的島，築起心防好似多餘。

坦白吧。總在心上蒙層霧的自己。瞧瞧，連笑也讓人不明所以。

何時，他已將自己厭惡的虛假當成武裝，蒙蔽了他人，也深埋了長久不曾留意的真心？連笑容的味道，也早已苦澀的成了每回嘴角彎起帶有的調味。

愛呀、恨啊，都成了自己刻意抹滅的情感。失了七情六欲，還算是人嗎？或許，他也早就忘了自己不過是個，人。

然而，是人，總免不了情。尤以親情，那---足以牽繫一生也難以抹煞的血緣而生的情感，深刻卻也更易傷人。

少年說得沒錯，他的確是---無情。就因無情，才可心狠，成就的事也非常人所及。所以，他無法開口否認，為那另個同名也相似的人。

「你不辯解？」

辯解，有用嗎？

這是明擺在眼前的事實，承認與否都嫌多餘，更枉論為既有的事實開脫。

素還真搖了頭。只是，又笑了。「你說得沒錯。」

為既定的事實扯謊，自欺又欺人，何必這麼費力？縱然旁人一時相信，總有一天仍能識破、洞悉。

他沒這習慣，也不想。不辯解，已成為他變相的默認。

時間，能證明是與非。只可惜，多數人耐心有限，等不了。

於是，誤會、遺憾，衍然而生。

「無情，最易使人痛恨。」悄然嘆息，一種望不見的悲哀刻劃在他眼眸，那早已是經年累月所遺留下的痕跡。

只要是人就會有情。無情，還是人嗎？

不成人的人，他的悲哀已不是言語所能意會。

少年無法明白，也不能意會。

他的雙眼與常人無異，他瞧不清，視不明，看不出那潛藏在他眼底的悲哀，於是，少年同樣也與世人一般犯錯。

盲目地，恨著。他，素還真。

然而，他的無情，又有誰真正能懂？

誰也不懂，於是只餘---

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