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水寒陵

曲終人散【十】

離開佾雲居，不知已是何時。曲雲只知自己在窗外站了好久好久．．．久到連韶雲何時離開，他都不曾留意。

茫然，漫步於林間。思緒總是一片空白，紛擾的心思，似乎在韶雲燒毀那封信開始，也逐漸平息下來。

只是作夢也沒想過，韶雲竟也愛上了佾雲。是他察覺的頓了，或是韶雲瞞得高明。那一向令人敬重的他，一向不齒卑鄙行徑的他．．．在愛的面前，似乎也全部捨棄、全面投降。

這般不擇手段，只因他愛佾雲。用情的程度，深到幾近拋棄自己的人格與原則。該說同情嗎？．．．或許是不必要的。

停停走走間，又再度回到湖邊。斜倚樹身，吹奏。他說過他喜歡這首曲子。

舞劍聲，在不遠處傳來───是他，佾雲。

緩緩睜開雙眼，劍，在眼前飛舞。髮，在身前飄動。耀眼、炫目，教人看得癡了。

交會的目光，宛若回到當年───他們之間完美的默契。

心靈相通、心意相許，曾幾何時，已不復在？縱然得知了真相，卻也回不了從前。這道無解的三角習題．．．

思緒流轉間，曲雲不自覺的，停下吹奏。佾雲也隨之停止舞劍，緩步走向他。輕喚，「曲雲。」猛然，心悸，竟只為他的一聲呼喊。

有些不自然的撇過頭，突然間的無所適從，只因發覺他這般溫柔只給自己。明知這樣的舉動，或許會傷了佾雲，但他就是無法正視著他。

「你．．．」曲雲的不願正視，讓佾雲的心不免又受挫了起來。頹喪的，有些自棄地問著，「討厭我嗎？」

「不───」幾乎是立即的。曲雲大喊了起來，隨即發現自己的聲音似乎是太大了些，好像嚇著了他。近乎羞愧的，閉上了嘴，搖起頭來。

今日的曲雲似乎有些反常！？不像離開雲門後，總是冷冷對待自己的他！？倒似．．．以前的他！？

「呵。」難以克制的，佾雲笑出聲來。有許久未見．．．這般任性率真的他？

「咳咳！」有些臉紅的。曲雲故意咳二聲，提醒著佾雲別笑得太過份。他只不過是一時衝動罷了．．．

「不舒服嗎？」佾雲好似有意裝傻，迅速地貼近他的身旁，「會是發燒了嗎？」抬起手撫上他的額頭，測量他的體溫，狀似觸摸他有無發燒的關心。「小心，別染上風寒。」

「你你．．．」竟然，結巴了起來。啊啊．．．這下，糗大了。曲雲這回竟紅到這耳根發熱。看在佾雲的眼底，自是另有一番感觸。

好似回到了從前的相處時光───那任真率性的曲雲。

悄悄的，似乎是小心翼翼的，佾雲輕輕地將曲雲擁入懷裡。很柔很緩，曲雲若是不願，隨時都可以掙脫、退開。

這個擁抱，沒有強迫的意味。有的只是，無限的珍惜。

曲雲沒有拒絕。順著佾雲輕柔的力道，倚靠在他胸膛。

靜靜的，聽著。他的心跳，一聲一聲。

似呼應───自己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