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水寒陵

素顏殘．第二部【四】

走了，名喚『續緣』的少年。

「為什麼急著趕他走？」而走，又能走去哪？在這座無依的孤島？

他可以看出少女在少年心中佔的份量。那時，少年不願又不得不妥協的神情，此刻仍在他眼前虛晃著。

「我不想連累他。」少女哀傷的口吻，但點不為人知的心酸。

連累？這名詞、這字眼．．．衝盪著，他久遠的記憶。有多少他不想連累，卻又無端、無法避免的因他而飽受煎熬與磨難。

拋不開的過往。無語，只是沈浸。素還真沒有再一句隻字片語。

「你---」望著他，迷濛間，似乎看見了他壓抑的傷。半晌，少女問了，「也有不想連累的人嗎？」

不是有心探問，少女只是不想看見他這般難過。無言的痛，最痛。

「沒有。」因為，都死了。他曾深深愛過的女人，她曾為他遺留的紀念。

愛已滅，遺已失。沒有什麼連累不連累了。

那是，無心的絕望。少女看不清他的表情，唯一清晰的，只有他的呼吸．．．平和、沒有起伏，純然的幾近沒有任何不淨的氣息。

死透的心，連呼吸都變得透明。宛若，魂也不在。殘留的，只有軀殼。

「別---」擁住了他，這太過相似的氣息．．．

讓她想起了他，那、一生一次的愛戀---『素還真。』

緊緊的，雙手抱住了他。「別走。」少女幾乎是哭著求著。

「別---」她抽泣，雙腿滑落，軟倒。「別再丟下我一人---」

少女此刻朦朧的眼，倒映著是他、也非他。半毀的容貌，相似的真實，是錯覺、是幻影。

她瞧見他。恍惚中，那、思思慕慕的人。

「我知道---」半抓著他的衣角，她嗚咽著，「你不想連累我。」

「那些傷人的話---」她笑，含著悲傷，「不是真心的。」

「你只是---」望著他，目光透著諒解，「想趕我走。」

凝視著，少女將他誤認為誰？而望著少女的自己，又將她看成是誰？

彷彿是一場替身遊戲，誰是誰，他已分不清。此刻，他只是順著感覺，攙起少女半跪的身，一把將她擁入懷底。

那怕這只是一場刻意營造的情景。他也，不在乎了。

「還是讓你發現了。」撫著她的髮，他笑。依舊是相似的情景，然而這次，他卻選擇說出了心底話。

「想保護你，卻不得不傷了你---」這般的口是心非，傷得不只是她，也有他。

「恨我嗎？」她搖頭。

倚著他的心口，她笑了，甜甜的。「我永遠愛你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