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亡、二十六
  
  
  
  最後一個吻,那是無聲的…『我愛你』。
  
  
  
  四周依舊是死寂的鴉雀無聲,獨自對著冷空的獨白,咆哮又或自言自語,最終傳入耳裡的仍是只有自己的聲音。
  
  挫敗的失落感如潮水不停湧上,心底空蕩蕩的感覺,宛若失了靈魂最重要的部分,龍宿又再次笑了,是無意識的崩潰,怔怔的盯著劍子滿是傷痕的屍身,不禁越漸紅了眼眶。
  
  「吾…做了什麼?」抱頭,龍宿喃喃自問,像是再也承受不了受創的苦楚,猛然對天嘶吼,「吾到底做了什麼…」已是壓抑不了的發狂,「哈…哈哈哈…」
  
  笑聲伴隨著淚流,盡是滿面的悽愴,而後龍宿慢慢伸出了手,緩觸著劍子雙腕劍痕,似是回想起什麼,忽而眼神黯了下來,「三尺秋水塵不染…」半晌,一聲輕笑揚起,「今將天下無雙…」
  
  龍宿耗盡生命殘餘的功體,為劍子打通閉鎖已久的筋脈,所有的傷痕也隨著龍宿捐輸的生命力逐漸癒合。
  
  冷汗涔涔滴下,就在龍宿生命的餘燼只剩最後一刻光景,劍子忽而眨了眼,顫動了起來。
  
  
  
  他在假死的幻境中,聽到了極為絕望的呼救。
  
  
  
  劍子劍子劍子…像是無數回音的串連,不斷的在他耳邊迴盪。那一聲聲的呼喊,含著絕望、悲痛、憤怒、淒涼…等多種複雜的渴求,是一遍又一遍日夜不停的撼動著他的心神。
  
  感覺著他的痛和著體熱一次又一次如火燎原,蔓延著、燃燒著,身心俱焚的令自己逃也逃不開,像是場飛蛾撲火的烈焰洗禮,宣誓著永不止息的執念。
  
  日夜瘋狂的殘虐,只為喚醒渺茫的一線生機。一口又一口,烙印著專屬的印記,也強迫著他轉死為生。
  
  就這樣在希望與絕望之間來回遊走,終至讓絕望滅了頂。
  
  
  
  就從這一刻起,強者都不再是強者。
  
  
  
  昔日不可一世的闍皇,而今卻是踉蹌著步伐,身形不穩的注視著長久追尋的少年。
  
  他在期待著少年眼中的變化,那怕是只有一絲絲的動搖,都足以讓他覺得值得,不顧一切的達到滿足。
  
  只是少年的眼神一如往常的淡漠,面無表情的保持緘默,是不發一語的望著他一手導演的苦肉戲碼,沒有他渴望的期待。
  
  闍皇不禁笑了,一絲淡淡的無奈,若有似無。還不夠,少年對他的恨太深,僅僅只是去掉半條命的損傷,根本無法讓少年對他心生同情。
  
  那怕是一丁點的軟化也好,少年卻始終都是沈默、再沈默。闍皇強烈渴求著少年的心意,是激狂的在鼓譟,怦然的心跳狂鳴,在每次望著少年時,逐漸失去了冷靜。
  
  闍皇已無法預期自己對少年還能再忍耐、壓抑多久?慾望的沈潛、蟄伏,在每回見到少年的身影,總是難掩澎湃、高昂,非理智的衝動在叫囂,無法打消的念頭不停在腦海懸繞,他想要少年,好想、好想…
  
  但卻非是以暴力的奪取方式。他寧願以算計的方式來求取他的愛情,也不願將少年的恐懼再度擴大。
  
  於是乎,放任著少年夜夜在闍城月下遊蕩,飄渺的似一縷幽魂,他不讓少年越過城牆邊界,以闍城內的自由囚禁少年的身心。
  
  這是一種僵持的等待,漫漫長久的歲月,在三十年後依然持續。闍皇依舊再追尋,少年依舊再逃亡,這場追逐的角力賽,何時才能到達終點的盡頭?
  
  耐心在光陰的指縫中逐漸溜走,像是有生以來體會時間的存在,磨人的感受幾近是吞蝕了闍皇長久的無動於衷,總是冷眼旁觀世情的不為所動。
  
  闍皇開始覺得焦躁,一股迫切的妄動,時時刻刻在少年眼前總是壓抑不了。渴望著親暱的接觸,感受相偎的溫暖,是一種久違到陌生的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思緒,纏纏擾擾,綑綁著闍皇將近不能喘息。
  
  因而,越漸無法自拔的……
  
  軟弱了。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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