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亡、二十五
  
  
  
  這是額外的一場復仇戲碼,更是一場變相的苦肉計。
  
  
  
  最初龍宿是愣了,或說是驚愕也不為過,像是首次聽到極為不可思議之事。是什麼理由、什麼緣故,龍宿反覆思考,卻不禁漸漸笑了,笑到幾乎是要岔了氣,難以置信西蒙實現信諾的背後動機,原來、原來,也不過是……一個傻字可形容。
  
  以為這樣的做法,就能博得同情嗎?龍宿不禁開始笑嘆起西蒙的天真。強者愛情的表達常是笨拙的致命,忽略了真正的需要,於是一錯再錯,到最後,已是難以挽回的走向極端。
  
  然而,笑嘆著他人的同時,自己何嘗不也是如此?都是愛到無藥可救而成了瘋子,瘋了所有的思緒,已是無法分辨所謂的愛還是害…
  
  龍宿壓低了笑,再次望向床上的劍子屍身,笑不禁越發淒楚難捱。所謂的作戲,講得可不就是一個真字,是真的要殺假著做啊,一生的一次,難得糊塗的王者,怎能不把握這絕佳機會?
  
  只是,這一次的機會道理也可用在…?
  
  龍宿笑了,是那樣的順從,「就順了汝的意,闍皇西蒙…」龍宿運起全身的功力,發出雷霆萬鈞的一掌,但目標卻是──!?
  
  一瞬間,強大的殺招以風馳雷電的極快速度,直逼素續緣而來,在絕命關頭的剎那,西蒙以身擋招,硬生生的接下了龍宿致命的一擊,雖不損本命,然而同族相殘卻能折損功體,西蒙功體頓時驟失五分。
  
  生死一瞬的過後,素續緣只是張大了眼,望著為了自己而挺身接下殺招重創的西蒙,一派面無表情下難掩心底流竄的複雜情緒,從這刻起,愛恨或許也已開始朦朧的再也難以理清。
  
  壓抑不了心血的翻湧,隱忍不了被愚弄的憤怒,西蒙驟然變臉,「誰准你傷他──」伴隨著怒吼擊出更為強大而致命的殺招。
  
  沒想到龍宿卻是不閃不避,正面迎擊。
  
  這一刻,真正作戲的是誰?直到這一刻,龍宿才明白西蒙從最初便已默默的參與演出,是自己入戲太深,才會失了警覺。
  
  然而,現在卻已太遲,功成身退的時候已到。是該散場了…
  
  龍宿笑得踉蹌,強忍著嘔血的衝動,勉力支撐遭西蒙反擊而重創的功體,轉身抱起床上劍子的屍體,下一刻已撤離了戰場,從此消逝在闍城的領域。
  
  
  
  最纏綿的死別,是豁盡心力的擁抱,享受最極致的最後溫存。
  
  
  
  「劍子…劍子…」這聲聲,是泣血的呼喊。龍宿擁著、抱著,在飛馳的步伐中,顛顛倒倒的一直呼喚著。
  
  只是回應總是透過冰冷的屍身,無言的散發失溫的氣息,龍宿笑了,參雜著瘋癲的意味,在龍宿假面的華麗下,慘澹而悲涼的神情是若隱若現,彷彿無時無刻無所不在。
  
  速度漸漸緩了下來,難以穩住的身形,似前進又似後退,龍宿緊擁著懷中的劍子,任著自身負荷的重量越過了平衡的臨界,在搖擺不定掙扎中頹然跪落。
  
  心口直湧的鮮血是急竄的蒼白了他的臉,龍宿卻是木然,彷彿還嫌不夠,近乎自棄的殘忍挖掘自己的傷口,任著血流成河場景在自身呈現,卻還是感覺不到一絲痛。
  
  這算是懲罰嗎?龍宿笑得有些瘋。將劍子緊緊埋在自己的心口,任著血流浸淫劍子一身。近乎恍神的慢慢哼起一首曲調,是久遠前倆人初識時合奏過的樂音,龍宿迷濛了眼,淡淡的笑了起來,「紫金簫、白玉琴…」
  
  
  
  當時。那時。
  一劍劃開,天地無聲。
  
  
  
  「都成過去…」龍宿笑得淒涼,緩緩劃開自己的腕口,一點一點餵食著劍子鮮紅的泉,凝視的眼神透著令人費解的謎,「汝吾之間的血債,將成新的延續…」
  
  「還不完的今生,來世依舊難償…」雙手輕捧上劍子的容顏,龍宿又笑了,帶點無人知其的悔與恨,緊緊瞅著劍子沈睡的眼,問得令人心驚,「然而汝…當真對吾這麼寬宏大量?」
  
  「或者說真要吾亡,汝才肯醒呢…」
  
  距離第七天的夜晚已近尾末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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