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水寒陵

情轉成空【三十四】

《殘忍》
　　
　　當親眼目睹過殘忍，才知道生存究竟是多耗費氣力……？
　　
　　這一夜、那一夜，同是無月的夜，無月的黯淡、無月的闇沉，不曾去細數日出的光明，神魂皆被禁錮在黑暗的牢籠。
　　
　　什麼是光？他、越漸感受不到…
　　
　　「咿──」房門被輕輕推啟了。
　　
　　束縛在不見天日的一角，連聽覺都不自覺的敏銳起來。人影沒有反應，他再等、等待最殘酷的來臨──
　　
　　銀狐進了門，點了燭光，緩步走向素續緣，動作是輕柔的解開了牢銬，可神情卻是森冷得讓人發寒。
　　
　　輕執起著他連日來激動掙扎因而磨破紅腫的手腕，銀狐的神情不見一絲疼憐，只是面無表情的盯視，良久。
　　
　　緩緩笑了，貼近耳際，輕呼，「你要的代價，我送來了。」
　　
　　多麼一句雲淡風清的耳語，只是聽在素續緣耳裡卻止不住的顫動，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，才將目光集中在桌上的錦盒。
　　
　　「喏，送你的。」銀狐從身後輕輕一推，素續緣卻是幾乎站身不穩的一個踉蹌跌向桌前。
　　
　　緊緊抓住桌緣，幾乎指尖都要泛白，素續緣這才鬆開了手，顫抖的緩緩伸向錦盒。是預設過最壞最壞的結果，只是親眼見到了、看到了，卻仍是承受不住的崩潰了。
　　
　　當開啟錦盒的一剎、當目睹盒中的一瞬，那真實而清晰的血淋畫面，宛如朝素續緣的心刨了一個洞，什麼是呼吸、心跳又是從何處開始停了？
　　
　　體內的血液在逆流，爆衝入了腦門，這一刻、下一秒，什麼是知覺、什麼是聽覺、什麼是觸覺，又什麼是視覺，他、全都不想要了──
　　
　　有生以來的痛恨，沒有比過此刻，更讓他難受的。為什麼要讓他看見？無聲而又殘忍的一幕…
　　
　　他的血、還是溫著呢……而他，卻已僵冷了。
　　
　　死的竟比活著還來的有溫度？那、他為什麼還活著？
　　
　　他的溫度、他的溫度──他想要死人的體溫，不要活了，是唯一的捷徑…
　　
　　「啊──」悲鳴，是來自最深最深的心門禁地，劃破喉間的窒礙，痛到極致反倒失了感覺。
　　
　　什麼是痛──
　　
　　誰來給他一刀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