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水寒陵

情難續【三十九】

《夢醒》

曾經，他有過一個夢，而今…他親手毀了這個夢……

手心逐漸傳來冰涼的觸感，透骨的遞送著夢碎的心寒，曾是他渴望結束的一雙眼，如今真閉目在他眼前，他卻是痛徹心扉，難以言喻的悔澀。

愛與恨，說穿了只是無法宣洩的藉口，在情感岔路上，一步一步將自己逼向無可挽回的地步，是愛是恨，每一步都踏著矛盾，在荊棘的未知人生，步步坎坷成途。

見與不見，都成一種想念，就為了這一念，而執意犯下的殺戮…如今他已沒有說悔的餘地…

愛的痴，卻也傻，在用盡心機，換回竟不如自己預期，那失落的痛楚，那無力回天的憾恨，以及那句再也無能出口的悔意，層層疊疊，教經天子再也難以支撐，猛然跪落，放聲欲哭，卻是啞了嗓，淚早已盈滿喉間，梗塞在心頭。

究竟是誰負了誰？這情意，到頭來不過是將自己逼入了死胡同，獻了身，招惹的也是他最不願見的歉意，從最初…這情就是他一個人唱的獨角戲…

誰都不愛犯上的禁忌，那道德的枷鎖會將自己捆得寸步難行，可他偏愛上，毅然決然的投入，卻還是輸給了單方面的勇氣，拿不出雙倍的勇氣，衝不過禁忌的門檻，一個人兀自的守著這段永不得回應的情。

這痴夢…該是醒了！

幽幽啟口，經天子應諾了悅蘭芳的請求，「我會救他…」

在完成他的心願時，也是他解脫的時候…就讓他來應證一段情的結束，是否到死才能真正解脫？已是收不回的情，只待黃泉追討…

上前，攔住素還真的去路，經天子不發一語的執起了素續緣的手，在素還真不及反應前，赫然運動真氣，將自己的修為全數轉移至素續緣身上。

「復活術需要一名根基深厚的人捐助其自身的修為…」涔涔冷汗滴落，經天子輕笑，「這人選資格我該是符合…加上之前犴妖神的功力…」

當時是透過素續緣吸收，他還未納為己用，合他們兩人之力……該是足夠…

「你！？」望著眼前經天子在傳輸過程逐漸發白的臉龐，素還真難掩愕然。以經天子的性格，不該會作如此犧牲…

「只因悅蘭芳？」只為他的心願，心甘情願放棄自身的根基？

搖了頭，「不為誰，只為我自己…」

生無可戀，死又何懼？達願，不過是想償還悅蘭芳對他的歉，然，他付出的情，在這人世卻已追討不回…不想苦守，就只能跟隨…

說到底，他仍逃不過自私，只想追回屬於自己的，即便…從一開始這情就該是不存在的…

捐贈已屆尾聲，驀然，心口一窒，身子一軟，經天子緩緩倒落，在雙眼將閤的一剎，含笑道出最後的遺言，「希望再生的續緣不會再步上我的後塵…」

素還真聞言一震，尚不及應答，就見經天子氣絕身亡。

情難續，今生不及得到，只待來生再續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