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難續【二十八】

《愛之殺》

冷夜,只見一道清雅的身影在月下急奔,神色深沈似是努力壓抑內心的驚駭、憤怒與痛心。

他不曾想過悅蘭芳假扮自己帶給續緣的傷痛竟是這樣深,全然變了模樣的墮落,是教人嗤之以鼻的輕蔑。

那時他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,將自己的身體毫不珍惜的視為一項工具,又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思,去算計、去報復那些戀上的沈淪,將之玩弄於掌心而毫無愧色?

細想、追根究底,全是因他而起…那樣的心思、那樣的心態,全是為他著了魔,他怎還能棄之不顧、怎還能說放手…?

面對素續緣那分明是走上極端而行的墮落,任誰也無法批判那樣傷痛下犯上的罪行,不過是出自一次又一次的絕望…

他怎還能讓他在絕望中繼續痛苦下去?是因太在乎他的目光,才會讓他無法釋懷曾犯下的荒唐,無法原諒自己一身的罪孽,最後能得救贖的擁抱?

所以他背向他、逃離他,將歷盡艱辛的幸福忍痛放棄…只因那樣的不堪…

可他卻不懂,在他的眼裡,他的不堪早已被他滿身的傷痕取代,那屢次為愛傷透的癡,足以教他不忍再看…

是痛心極了,才會在剎那間的痛楚發覺了一直深藏不覺的情感,才會在一瞬間頓悟了那不再是世人俗稱的親情……

縱然這情…是這個世間規範的禁忌,他也墜了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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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…是他醒來時第一個見著的色彩,費力的睜眼想瞧清楚,才發覺原來這道白不過近在他眼前,細看…竟是他的髮色…哈,白髮蒼蒼,好配他現在這副行將就木的模樣…

想起昏迷前,經天子吸取他的真氣時,他就已預料醒來後就會變成這副鬼樣子,所以當清楚意識後,素續緣反倒笑了,毫不在意自己憔悴的模樣、慘白的臉色,宛如離死期不遠矣…

只是連帶的,他的武功也失了,真氣消耗殆盡,經天子刻意留下的最後一口,也不過是不想讓他死的太早,在他還未得到應有的懲罰時,犴妖神是不會讓他死得太過便宜。

他明知道這一切是他自惹的,可體內的倔強因子,卻是不想老處於這樣挨打的局面,早在上帝無情的跟他開了個玩笑後,他已不免憤世嫉俗,他的悲傷、他的痛楚、他的絕望、他的難堪,全成了一場鬧劇,那宛若將他的尊嚴踐踏落地、撕個粉碎…

他已分不清在這些複雜的矛盾情緒翻滾的自己,求得究竟是贖罪、是苛責,還是一份至死不渝的愛…

「爹…」輕輕的,一聲低鳴,縱然害慘他的是這份愛,可他仍不免心心念念,無可救藥的著了魔…

「呵…」冷笑聲,驀然響起,在素續緣驚覺時,已悄然貼近。

「好個癡情人…」經天子的眼神,迷濛似幻,恍若失了神,痴愣著瞧著、望著,可這只是一時,乍然轉換的神采,卻是恨、是怒,是教人心悸的幽怨。

「真是像極了以前的我…叫人看了就氣!」忽而,一記耳光甩上,脹紅了素續緣的右頰。

平白挨了一記,素續緣雖驚倒也無怒,仔細回想,倒想起經天子對他這般反常的行為,可能源自與他相同的過往,那人…或許是……?

素續緣輕輕一笑,似是猜出了人,可這一笑看在經天子眼底,卻彷彿挑釁,令他不悅的再賞一記,「笑什麼?」

脹紅的雙頰,倒讓素續緣的笑意沉了下,或許相互刺激總好過他一個人受傷…

幽幽地,再笑,卻是染上惡意,「知道嗎?你的兄長…悅蘭芳可是我…第一個男人……」眸光冷凝,沒有忽略經天子在聽完時,身子那一剎的顫動,那似是驚怒、悲憤、怨妒交集,可隨之而來卻是強烈的否認。

「你胡說!悅蘭芳他…他……」死了這兩字,硬是哽住了經天子的喉嚨,怎也說不出的兩字,是心底怎也不願相信的悲哀。

素續緣嗤鼻一笑,卻是別有用意接了續道:「沒死,是莫召奴救了他…」

憶起當日,素續緣仍不免傷痛,活像記憶中最害怕的事實,清晰呈現在眼前般的讓人痛徹心扉,雖不是真,可在當時悅蘭芳卻是真真切切傷了他的心,令他難以克制心中的怨恨。

「他沒死…他沒死…」是驚喜更是狂亂,乍聽悅蘭芳未死的消息,讓經天子欣喜的不斷喃喃道。

「快告訴我他在哪?」急急探問,是為了一了長久以來的心願…

「知道後你想如何?」微微一笑,問句下的企圖是讓人毛骨悚然的報復。

「我要…」經天子笑了,是痴狂的,「殺了他!」

狂暴的愛之殺,只為親手葬送所愛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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