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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難續【三十八】

《來生》

驀然,經天子一陣心悸,想也不想及飛身來到人影落下之處,卻在驚見對方抬起的一雙眼,胸口痛得直發疼。

「是你!」掉落的人皮面具下,是一張俊雅容顏,雖不是經天子所熟悉的容貌,但那雙眼卻道破了他的真實身份。

「久違了…二弟。」笑仍是一派優雅,但久違的招呼卻有著濃濃的苦澀及無奈,面對經天子的執著,悅蘭芳始終只想逃避。

可逃避到最後,終是免不了再見,這一次也是最後,能死在經天子手上,他無怨,卻少不了遺憾。

「悅蘭芳…!」幾乎是咬牙切齒道出他的名姓,卻在驚見到他嘔紅,不爭氣的直想上前立即為他療傷。

「別白費力氣…」擋下他欲輸給的真氣,悅蘭芳只是笑著提醒,「你該堅持恨我…」

他從不想經天子原諒他,因為他不該原諒…在那一夜,他悖德、亂倫後,他已沒有資格在請求經天子的原諒…

「恨…」經天子輕喃,卻忍不住越漸瘋狂的神態,「對!我是該恨你!恨你的不告而別、恨你的出走,都帶給我痛苦萬分的折磨,即使到了現在,依舊!我是該恨你!恨你!恨你……」抱頭,那痛苦的吶喊,卻隨著悅蘭芳越漸慘白的臉色,而逐漸薄弱低鳴。

「我明明該恨你…但我還是想……愛你…還是想愛你…」絕望的,捧住悅蘭芳的面頰,殷切的只想明白,「為什麼要走?為什麼要對我避不見面?我當真這麼…令你厭惡?」

面對經天子那眼中盛載的情意,滿滿的卻是教人心酸的悲切,那幽怨語氣逼得悅蘭芳幾近難以負荷,長久積壓的愧與歉,終使悅蘭芳再也無法逃避,「令人厭惡的是我…」自厭一笑,抬眼望上經天子,「那一晚的錯,教我怎還能面對你?」

是那樣不堪的事實,才會逼得他遠走,更痛恨、厭惡自己犯下的罪,迫使他的兄弟與他一同沈淪…他一直懊悔著那一夜,他不該喝酒…更不該與經天子同飲…

但悅蘭芳卻不知事實的真相並非他表面所知的一切…!?

無法出口的真相,經天子說不出口,更無法承受悅蘭芳長久以來的避不見面,就因那一夜的墮落,他只能藉著否認,試圖減輕悅蘭芳的自責。

「那一晚不是你的錯,一切、一切…都是我心甘情願!」

望上,那急切的否認,獨攬一身的罪,卻叫悅蘭芳心更痛,明知他是心甘情願、他是有意勾引,但他仍不該…他既不愛經天子,就不該越過了兄弟的界線。

「即使如此,錯仍在我,是我把持不了、是我酒後亂性…才會讓一切往最糟的結果發展……」那一晚無法克制的情慾,無法平息的慾火,迫切的只想解放,理智全拋諸於九霄。

望著悅蘭芳的痛苦不堪,回想自己一手策劃的那夜,換得的結果,竟是導致悅蘭芳出走、避不見面的主因,經天子不禁搖搖欲墜,難以承受自己一手主導的結局。

縱然說再多的否認,依舊無法減輕悅蘭芳當時的悔,再也經不起悅蘭芳不斷的怪罪自己,經天子猛然撲向悅蘭芳的懷抱,「不是的、不是的…是我!是我…」難以出口的真相全化作哽咽,泣不成聲的坦承:「那晚是我下藥到你的酒裡…是我、是我的錯…是我要你愛我…」

乍聽,悅蘭芳只覺腦袋一片轟然,雜亂的思緒紛響,原來那一夜竟是經天子設下的局…愛?他竟要自己以此方式愛他…

悅蘭芳只覺自己多年因經天子而起的自責與愧疚,究竟是為了什麼?那一夜背後的真相,竟是如此赤裸傷人的讓自己落入了可笑境地。

悅蘭芳想笑,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,氣血攻心,令他傷勢猛然爆發的更加沈重。

「嘔~」剎那,飛濺的鮮血,宛若無聲的控訴、痛心。

「悅蘭芳!」憂急的攙扶著,卻見他面如死灰,慘澹的面容,泛白的唇色,那不言不語的驚駭,叫經天子更加的摟著、哭著,顫聲的詢問著心中最深的痛,「為什麼你會是悅蘭芳?」

是啊…為什麼他會是悅蘭芳?

倘若他們不是兄弟…那麼這一切、這一切……是不是也不會演變成現在這不可挽回收拾的局面?

只是現在說這、想這…都已太遲…

良久,悅蘭芳幽幽地笑了,「我也希望我只是定風愁…」

但…這心願只怕來生才得以一償…那總是懸在心頭的人兒,怕也得等到來生再聚…今生已是無緣的……莫召奴……

驀然,嘔紅灑落一地,大限將至,悅蘭芳卻是雲淡風清,「二弟,求你一事…」答應那人兒的事…總得想法子完成…

望著悅蘭芳的心神好似已飄離到遠方,目光迷離的叫經天子心不由一緊。「你說…」

「救…素續緣……」一命抵一命,倘若上天真要人命,就拿他的去…還素續緣一命…「救…他……」

最後,這心心念念的心願…在悅蘭芳斷續的語氣下,伴著雙目的閤上,憾留人間了。

前半生的造孽,後半生竭盡所能的贖罪…一生的虛情假意,到頭來真愛來臨,卻已無緣守候,或許人生的反反覆覆,直到盡頭都成了場空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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