~ 燕飛(上) ~

「我長大一定會當醫生。」小女孩信心滿滿的立誓著,隨後牽起躺臥在病床上另一小女孩的小手,兩手緊緊地交握著她的手,「所以,妳要活著,等我來醫好妳!」

躺在床上的小女孩沒辦法回答,覆口的氧氣罩使她無法開口說話,她只能睜著一雙大眼望著要醫好她的小女孩。

「我一定會醫好妳的,所以妳要活著,等我...」小女孩看著她慘白的臉色,說著說著忍不住掉下淚來。

病床上的小女孩,仍是望著,但被她握在手心的小手,卻微微使力回握,彷彿是回應...無聲的訴說:

我會努力活著...我會一直等妳...

我等妳。

*** *** ***

十五年後。

「唰~」一把拉開了白布的窗簾,陽光灑進了本是黯然幽閉的病房,光亮的燃起一絲生命的曙光。

如同往常,她牽起了垂放在病床上的手,這雙曾是溫軟、白嫩的小手,隨著歲月的流逝,已呈慘白、消瘦,她撫著,眼底難掩疼憐。

輕輕地,她貼近她的耳際,溫柔的訴說,似是心底深處的承諾:

「飛煙...我能救妳了。」那昔日的小女孩,如今已是聞名世界的外科權威。

十五年...十五年的光陰不算短,她能讓人成長,也能讓人衰退...病床上的飛煙,已是時日不多...

她知道...她已不能再等了。這十五年的時光,她等著她的成長...而她卻不得不眼睜睜的“等”著她的衰退...

這種心急如焚的煎熬...這種無力救治的頹喪...她已經受夠了!!她再也無法就這麼看著她生命一點一滴的消逝...那種蝕人心骨的痛,她不願再嚐。

今晚...就是今晚,就是讓這一切的等待,結束的時刻。

「我會醫好妳...」飛煙...。

再等我一會...一會就好...

=== === ===

~ 燕飛(中) ~

手術在經過二十四小時之後,宣告成功。晏定邦難掩欣喜,脫下手術服後,不顧一身的疲累,就往飛煙轉入的普通病房而去。

漆黑的病房,灑落一地幽暗的月光,就著微弱的光,晏定邦悄悄的,來到病床旁。

如同往昔,牽起她的手,「手術成功了,飛煙...」無限的歡喜中,擒著一抹淚光。終是,讓她等到了這一日。

「不吵你了,你好好睡一覺,明天我們有的是時間聊。」輕輕地將她的手放下,晏定邦起身為她蓋好棉被。黑暗中,她彎起的笑,美得如曙光一現。

*** *** ***

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───夢裡,總有一個女孩。日復一復,不曾間斷,探視著自己、照顧著自己。不管她有多累、多倦,總是守在她的身旁,無怨地陪伴著自己...

每每看著女孩,心底滿是不捨。總是告訴著自己,要努力、努力的活著,縱然需忍受生命流逝的痛,卻怎也不能捨下她...

『我等妳。』是那時,她唯一能給的承諾。

現在,似乎是夢醒的時候。緩緩地,染飛煙睜開了雙眼。一向適應黑暗的雙眼,再次接觸光明時,有些許的不適,但很快地,夢醒的喜悅,讓她拋卻了不適感,慢慢地起了身來。

呼吸吐吶之間,她再次感受到生命的希望、活著的喜悅。起身下床,在站起來的剎那,她險些跪倒,急忙地抓住床旁的欄杆後,也不禁浮起一抹苦笑。怎忘了自己已多久未起身,突然一時站立,也難怪雙腿會不支。

但她實在很想趕快梳洗一番,她想以最好的一面,在清醒後,迎接那女孩。扶著欄杆,站立了好一會,漸漸感覺到腿部的血液循環後,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盥洗室。

進入後,她緩緩來到洗手台的鏡子前,卻在抬頭照鏡的剎那,愣了。雙手微顫,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面容,兩眼瞪大,怎也不敢相信,雙手觸摸的、雙眼所見的竟是大小不一的膿!?

「啊...」驚慌失措,難以置信,狠狠打碎鏡面,任碎片插入她指間,仍止不了她心底無限的慌亂與驚恐。

「飛煙~」熟悉的呼喚,帶點緊張,自身後傳來。一股顫慄竄上,忍不住全身發顫,她不願讓她見到現在這付模樣...急急的,用長髮遮掩面容。

一進入病房,未見到她的晏定邦,正著急她不見之時,卻聽到盥洗室一聲碎響,驚得立即衝入。再見鏡面破裂,她的手似受傷流血,難掩心疼上前。

「飛煙,妳怎麼了?怎那麼不小心?讓我看看。」晏定邦拉過她的手就要審視,卻不料她的反應竟是躲開,背過身,不願看她。

她的反應,讓晏定邦不禁愣了。怎麼回事?「飛煙...」

「我沒事,妳別擔心,妳可以先離開嗎?我想梳洗一番。」說話的同時,染飛煙一直是背對著她。

「但妳的手...?」還在流血啊!怎教她能不擔心!?

「不礙事的。」

「讓我看看,不然我不放心。」伸手把她的手拉過來時,她卻狠狠的甩開。

晏定邦再度愣了,心也不禁受創。

抬眼見她默然不語,染飛煙知道此舉傷了她的心,猶豫地開口,卻不知該說些什麼,最終仍是一句道歉,「我...對不起。」

她搖了搖頭,「是我打擾了。」隨即轉身,離開。

一見她離開,她不禁倚靠著牆,緩緩滑落下來。淚,不自覺盈滿眼眶。

對不起...

=== === ===

~ 燕飛(下之一) ~

盛滿的酒,一杯又一杯,是在借酒澆愁嗎?她不知道。只覺得心口好悶,若不灌些什麼,凝聚在胸口的煩,會壓得她透不過氣。

其實也不是有意要生她的氣,只是不懂為何她會這麼的防備自己...!?甚至寧願放著傷口淌血,也不願讓自己檢視。一股沒來由的失落...深深的沉在她心底,讓她不得不借著酒精的麻痺,忘卻那深沉的失落。

拿起酒杯,又要再次灌醉自己時,一隻白皙無瑕的手,奪走她手中的酒杯。猛然,抬望,再見那人的面容,憤恨的撇過頭去,「妳來做什麼!?出去!」

來人似乎不以為意,勾起的笑,風情又嫵媚,拿起桌上的半空的酒瓶,將剩下的酒全倒入手中的酒杯,對著她,酒杯吻口,「一個人喝不悶嗎?我陪妳吧!」語畢,乾了手中的酒。

見她如此理所當然,她厭惡的拋下一句,「我不用妳陪!」

想起身回房不理會她,卻不料一站起,就因酒精作祟的緣故,而搖搖欲墜,一個步伐不穩,向前傾時,她扶住了她,讓她倒向自己懷裡。

「妳醉了。」輕吐在她耳際的話語,不由得讓她感到一陣酥麻,昔日的過往,頓時跳入腦海,潛藏在心中的恐懼,讓她立刻推開了她。

「別碰我!」回想那時的情景,她不禁仍心有餘悸。

「哈!」地一聲笑,盯著她的眼神,是露骨的令她心慌懼怕。

緩緩地,她向前一步,下意識地,她馬上退後一步,微微一笑,她不再向前,話語透著一抹挑釁,「怕我嗎?」

深呼吸一口,壓下心底的慌,她瞪著她,「我原是很尊重妳的,“教授”!」語末的兩字,加強了語氣,也洩露她的恨意。

聽到那兩字,她不禁笑著,把玩著的手上的酒杯,「只承認我是妳的教授嗎?」忽地,出其不意的抬起她的下顎。「但我可不只把妳當我的學生呀...妳也是我心愛的...」一個極輕的吻,輕輕地拂過她的唇瓣,眼神無限愛憐,「孩子啊!」

她怔了。因她一時流露情感,那又愛又憐的眼神,就像是個...母親對孩子的。但...有可能?會...如此單純嗎?

一怔的瞬間,又聽到了一句...

「雖然是私底下的...」雖是很輕的一句,卻讓她渾身一顫。狠狠地撇過頭,擦拭她給她的。

「夠了!我不想再看到妳!!」這個拋棄她...又玩弄她的女人!!她不會承認...她是自己的母親!一輩子!!

似無聽見她的逐客令。她笑的詭異又從容,「不猜猜我今天來的用意嗎?」眉眼間似在算計什麼。

「縱使有什麼用意,也不干我的事!」別過頭,不想再與這令她又恨又怕的女人有任何瓜葛。

「喔~即使是跟染飛煙有關,也不干妳的事囉!?」她話一出口,晏定邦立刻轉過頭來瞪視著她。

「妳什麼意思?」跟飛煙有關?飛煙是怎麼了!?

她微微一笑,「可知道妳的手術成功,卻也...失敗嗎?」

「說清楚!」失敗!?怎麼回事!?莫非與今早飛煙的反應有關!?

一句話,「她毀容了。」簡單明瞭,卻也讓晏定邦當場如晴天霹靂。

她...毀容了!?

=== === ===

~ 燕飛(下之二) ~

「毀容...妳說飛煙!?但...怎可能?」手術明明很成功啊~怎會有這情形產生!?晏定邦瞪大了眼,幾乎難以置信。

「每項手術的完成,都會連帶產生後遺症,這是無可避免的情形,就算短時間不發作,長時間下來,也有爆發的時候,染飛煙的情況是可以理解的。」滿意於她的震驚,她的嘴角似揚起一抹奸詭。

「我不信!」晏定邦幾乎是用吼的出聲。一定是她存心騙自己的,飛煙怎可能毀容了!?一臉的茫然失措,教她幾乎失神得不斷喃喃自語道:

「我要去看她...」她不願相信,也不敢相信,手術的結果竟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後遺症!?

「等等~」晏君臨眼明手快的攔阻她的去路。她話可還沒說完,最終目的還沒達到呢!!

「走開!」幾近是氣急敗壞的吼著,晏定邦狠狠地就要將她推向一旁時,晏君臨卻搶先一步箝制了她的手腕。

「冷靜點!聽我把話說完!」她此行的目的,可不是催她去見染飛煙的,沒等她把話說完,想走,沒那麼容易!!

「放開!」晏定邦使勁要掙脫她的箝制,卻反效果的招來她更強力的壓制,只見她將晏定邦的雙手,扭轉於身後,牢牢的抓著,不容她有一絲脫逃的餘地。

「妳到底要怎樣才肯放我走!?」晏定邦實在是氣極了,但卻因受制,而不得不妥協的怒問。

「簡單,話說完,就讓妳走!」浮起一抹惡意的笑,晏君臨故意壓低聲嗓,假意的猜測:「妳喜歡飛煙是嗎?」

聞言,晏定邦瞬間刷紅了臉,粗聲回道,「不甘妳的事!」心事明明白白的洩漏,藏也藏不住。

「我知道妳喜歡她,從小相依為命,會有感情也不足以奇怪。」彷彿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,晏君臨臉上仍是掛著笑意,但眼神卻是陰沈的教人不寒而慄。

「妳到底想說什麼?」逼迫她承認自己的感情,到底有什麼用意?

「沒什麼,只是做母親的關心一下自己的兒女,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?」晏君臨輕聲一笑,笑中淡淡透著一絲悲涼。

「省下妳做母親的那一套,我不需要!」打從她和飛煙一起被遺棄至孤兒院,她就再也不奢望親情,甚至可說是厭惡。

「這話真傷人,罷了!算是我欠妳的,活該讓妳吐吐怨氣!」順順她的髮絲,眼底少有的愛憐與歉意,是此時晏定邦所看不到的。

「夠了!留我下來就是要說這些廢話?」若是,可以免了,她不想聽。

她一笑,幾近有些無奈,當年是她的錯,也無怪她會怨、會恨,會與自己對立。但,這些她都可以忍,唯獨這件事,「也該對妳明說了,妳喜歡誰都可以,但就是染飛煙不行!我不准!!」

「憑什麼?!」憑什麼她不准!?晏定邦立刻激動了起來。

「憑我能治好她的後遺症,還她本來面貌!」晏定邦既是她的女兒,也是她的學生,晏君臨既身為她的教授,對於外科醫治的成就自是不可能低於晏定邦。她是有把握可治好染飛煙的。

「妳---!!」為了飛煙,她咬緊牙根,忍下拒絕與反抗的衝動。

「妳忍心看她以醜陋面容而痛苦的過一輩子嗎?」像抓住了她的弱點,晏君臨又踩著她的痛處,「然而造成她毀容的人是妳,妳能把握在她得知是妳造成她毀容時,還能絲毫不在意的與妳一起生活嗎?妳的心底也不會有任何一絲愧疚與不安嗎?」

「住口!」她的心好亂,晏君臨所說的一切,她不是沒想過,而是不敢深入去想。

她一直都是這麼小心翼翼的照顧著、珍惜著飛煙,好怕、好怕會傷害了她,但到頭來,她還是傷害了,毀了她的容貌。她怎可能會沒有絲毫的愧疚,相反的她懊悔的想彌補她所犯下的失誤!!

若是別喜歡她,就可以挽回所犯的失誤;若是別喜歡她,就可以讓她重展笑顏,縱使自己會因此抉擇,而在往後的日子痛苦不已,她也沒有說不的權利,只能答應。

閉眼,咬牙,晏定邦強迫自己開口答應,「好!妳的不准我接受。」

「但我要事先警告妳!若是再次開刀失敗,別怪我無情!」晏定邦撂下狠話,「我會殺了妳!」語氣是認真的教人不容忽視。

放開對她的壓制,晏君臨笑的得意,「只要妳答應,我會做到。」

晏定邦不再說什麼,轉身離去。

飛煙...一切為妳。

=== === ===

~ 燕飛(下之三) ~

再一次的手術結束了,望著此時昏睡在病床上的染飛煙,晏定邦的心底有說不出的苦痛。其實在很早以前,她就知道飛煙是她同母異父的妹妹,只是這個事實,她一直逃避的不願去正視,因為一旦正視了,也許她再也無法以朋友的名義,留在她的身旁,照顧著她、守護著她,還有...愛著她。

所以她選擇逃避、選擇隱瞞,選擇不知情...也因此當晏君臨要她不准喜歡飛煙時,她也為此展現的一臉震驚與不滿,呵!或許是入戲了深,那真切的激烈反彈...也許是早在得知事實的那一刻,她就選擇遺忘了吧!

但,縱然最終選擇了遺忘,殘酷的事實仍是不會抹滅,血緣依舊是橫亙在她們之間最大的阻力與枷鎖,任憑她如何的反抗與嘶吼,也無法掙開這沈重的束縛。

「飛煙...」這世上她唯一會愛的人。但卻也是千千萬萬人之中,她偏偏不能愛的人。低身,觸上她的額頭,萬分珍惜的柔情一吻。

最終,她們只能是姊妹。這一夜,她的淚。如細雨,下不停。

***  ***  ***

那夜,在盡情哭泣之後,她選擇了自我放逐。一年、兩年...長年漫遊於各國,但心底始終不曾斷過對染飛煙的想念,彷彿塵封的酒,越久越濃。

時間就在漫無目的的漂泊中,逐漸流逝,驀然回首,已是十年後。

結束一連三天的大型開刀手術,晏定邦簡直虛脫的快走不出手術室,果真久沒訓練,體力跟腰力倒是退化了不少,以往她的最高紀錄可是站個五天,也還精力充沛,現在不過光48小時,她就快撐不住了。

呼,先睡一下。實在是撐不住了,晏定邦索性在手術結束後,就直接賴在手術室裡小瞇一會。

睡著、睡著,恍惚間,似乎感覺有人潛入手術室。一道黑影悄悄的向她靠近,一股似曾相識,卻又彷彿全然陌生的氣息,讓晏定邦警戒的立刻張開雙眼。

「誰!?」難道是小偷?若是,她還是頭一次遇到光顧手術室的偷兒。


黑影不說話,只是拉過晏定邦的手,觸上自己的雙頰,像是一種暗示,剎時,晏定邦的心中湧起了不可能的希望。

「妳是...飛煙?」深怕自口中吐出的名字,只不過是她的痴心妄想,晏定邦問得遲疑卻又充滿期望。

黑影沒有開口否認,卻也沒點頭承認。她是飛煙,也非飛煙。

「真是妳!」驚喜地,就要按開手術室裡的電燈時,染飛煙阻止了她。「別開燈。」

「為什麼?!」自從那天起,她們已經整整十年未見,她真的好想好想再見她一面。

「因為,妳所熟悉的飛煙已死。」她的臉不再是她自己。醒來後,她成了東亞極惡暗殺集團首領的女兒,被迫活在原先不屬於她的另一個世界。

在那個不是人殺、就是殺人的世界,唯有選擇殺人才是生存的不二法門,若一昧沈溺在過去,是無法存活。所以,她拋開了過往、放棄了自我,唯有如此,她才能在那吃人的世界裡,繼續生存下去。

「我不相信!是晏君臨要妳來騙我,讓我徹底死心的吧!」她的飛煙怎可能會死?!那絕對是騙人的!

「信不信隨妳,那個女人也死了。」在她成為殺手前的最後一項考驗---殺人,她便選擇殺了她。

「啊...」晏君臨死了?!太過突然的打擊,使得晏定邦在一時間喪失了說話的能力。

「十年,足以讓一個人徹底的改變。」空洞的眼神,凝視著她曾愛過,如今卻宛若陌生人的她。「妳不該放我一人,更不該相信那個女人。」

十五年漫長的等待,並非只有她一人,她一直努力苦苦咬牙撐著,為了就是與她之間的約定。等啊等、盼啊盼,約定的一天終於來臨,只是沒想到卻也附加了一項後遺症,一時之間,她震驚、害怕,難以接受突如其來的面對她。

她需要的,只是時間啊---為什麼讓自己等了十五年的她,就不能反過來,為自己等待?只要再多給她一點時間,她就會適應,她就會接受重生後的自己...

從那天起,她再也沒見過她。約定,失效了。她也,不再等她。

十五年,一轉眼,化虛無。

而後,晏君臨來了,將一切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。如今,後悔已太遲。

背叛了自己,又錯信她人的這條罪,她該要她用什麼賠呢?---時間、金錢、名譽、青春...一切有形的、無形的,皆抵不過,命。那是無價的、獨一無二的。也是更好的索償。

「把命給我吧。」這也是,妳欠我的。

利刃封喉,晏定邦睜大了眼,絕望呈現在她眼底,嘶啞著嗓,只想說一句。

「我---愛---你---」

直到死前,才能脫口的情意,註定了遺憾早已無可避免。

無情的注視著她滾落的首級,緩緩地,她閉上了眼,任不知何時已積滿眼眶的珠淚滑落。

「我不再愛你。」

落淚,也只不過是在哀悼她早逝的愛情。


~  THE  END  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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